莹歌突然以这副难民的样子回来,着实吓了大伙一跳。闪舞..
四月第一次奉命拿出蓝金腰牌,指派府上的暗卫们守好长公主府。
空和小七就守在文齐斋,一人在明,一人在暗。
莹歌已经洗漱了一番,手捧着热汤,被一屋子人围坐在中间。
“邵阳呢”赛男第一个开口,她就坐在莹歌的身边,一脸沉沉的。
“长公主,驸马,小主子,边境出事了”莹歌放下汤,跪地。
一屋子的人脸色更沉了几分。
“长途跋涉,辛苦你了。”韩泠熙叹了口气,起身扶起莹歌,后者满眼泪
“几年未见,小主子长高了”
但现在不是叙旧的好时机,莹歌擦了擦眼泪,要了一把剪刀,将方才换下的脏衣服剪成碎块,左拼右拼,半晌才拼好,韩泠熙上前,蹙眉细细看着,陡然,眼睛睁大起来,一脸的不置信
“贺家勾结戈尔沁”
茗琦跟韩文明也是一脸惊讶,互看了一眼,韩文明开口“小小,你没看错吧”
韩泠熙取了笔,蘸了墨水,将碎布上的字描黑,也不知道那是用什么颜料写的,竟保存得那么好。
看着逐渐清晰的字,满屋子沉寂。
“可有证据”茗琦开口。
众人皆知,这是关系社稷安危的事,并不能信口开河,稍有不慎,就是欺君犯上的死罪。
莹歌点头又摇头“随我来的这个孩子,其父是军中的斥候,无意间撞见贺镇与戈尔沁的人在密谋,而后将消息刺在儿子的身上,借故自尽了”
这就是死无对证了。
“将孩子看好,本宫明日进宫一趟。”茗琦道,安抚地拍拍韩文明下意识伸过来握她的手。
“娘亲,泠儿随您一起去。”韩泠熙道。
茗琦略一思忖,点了点头“莹歌这些日子就继续扮那无辜的妇人,明日安排一些救济之物送去丁家村,赛男你随行。”
赛男起身应是“长公主放心,奴婢定当将此事做大。”
韩泠熙心里明了,只有将丁家村抚恤的事做大,才能给莹歌跟那个孩子制造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
众人又说了会儿话,便散了。
莹歌和那个孩子被安排在丁嬷嬷的院子里,四月暗中又安排了四个暗卫守着。
老府。
老太医挑了挑灯芯,看着一闪而进的人
“边境出事了”
那人恭敬地鞠一躬“是,目前不明朗。”
老太医叹了口气“晟有踪迹吗”
那人无奈摇头“弟子从来都追不上师兄的脚步。”
“明日我进宫去瞧瞧皇上。”老太医幽幽地说了一句。
那人躬身“仙师保重,弟子告退。”
翻身出墙时,那人愣了一下,一个一身黑衣包裹蒙着面纱的小女子正盯着自己看,并没有任何敌意,似乎只是很好奇地打量着而已。
那人轻咳了一声“姑娘”
“果然不像。”那女子轻轻一笑,似乎是松了口气般。
那人顿时了然“姑娘是师兄的熟人”
那女子点头“还是没有任何线索”
那人手一摊“师兄不回来,我便只能顶着这张人皮,心中苦涩啊。”
那女子噗嗤一笑,退后一步,朝他鞠了一躬“辛苦您了,谢谢您为他周全”
那人往旁边跳了一步“这可使不得”又一脸扼腕,“只怪我学艺不精而已。”
“好了,你快些进去吧,这京城不安宁,小心为上,告辞。”那人说着肃容,一闪不见人影了。
韩泠熙并没有追随那人的身影,进了院子。
屋内,老太医正倒着药茶,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飘来,韩泠熙并没有停顿,自觉坐下。..
“见到了”老太医品了一口。
韩泠熙自斟自饮起来“果然不像。”
“来老夫这里定然不能顶着晟的面具啊。”老太医笑。
“您也怕那些言官告御状啊”韩泠熙皱皱鼻子。
“人在江湖飘”老太医又笑,倒是没把那句“哪能不挨刀”说完。
“妇人生产时若有难,可有法子解救”韩泠熙把玩着手中的杯盏。
“你这丫头,操心这个为时尚早。”老太医嘴上说着,人却起身往里走,不一会儿又走出来,手上多了两本手记,“我过两日便离开了,拿去做个念想吧。”
“您是要去找晟还是去边境”韩泠熙接过那两本手记,封面并没有字,感觉只是随意将一沓纸给装订起来而已。
“看运气。”老太医道。
“那我能做点什么”垂眸看着手中的手记,韩泠熙问。
“保护好皇上。”老太医却道。
韩泠熙抬眼,神色略沉“是礼王吗”
“虎狼豺豹,又岂止一头。”老太医幽幽地说。
“太子可信否”韩泠熙突然问道。
老太医闻言看向她,眼里似乎闪过一丝赞赏,但太快,光线并不明亮,韩泠熙也没有看清,他笑了笑“跟着你的感觉走。”
韩泠熙深吸口气,点点头告辞了。
次日一早,丁管家和丁嬷嬷送走了前去丁家村的赛男,又备好马车送茗琦和韩泠熙进宫。
前来迎接的还是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林万福,寻常总叫林公公,倒很少有人记得他的名字了。
林万福扶着茗琦,他的义子小林公公扶着韩泠熙,在宫门口换乘了轿子。
“一直不曾问小林公公的名讳呢”韩泠熙压低声音悄悄地问。
小林公公闻言急忙躬身道不敢,几乎把头埋到地上去了,也压低声音道“蒙县主厚爱,小的林有福,是义父赐名。”
万福,有福,韩泠熙一笑,让跟在后侧的绪歌看赏。
皇帝如今常歇在厚德殿,这里离御书房最近了。
韩泠熙行礼后歪头打量他,气色尚可,胡子依旧白花花的。
“泠儿看什么呢,莫不是早上朕吃的芝麻粘胡子上了”皇帝笑哈哈的。
“原来皇帝舅舅早上吃芝麻啦,怪不得满屋子香味袭人。”韩泠熙笑道。
“吃货。”
茗琦伸手轻点她的额头,韩泠熙嘻嘻笑开了,主动上前去给皇帝按手臂按肩膀
“不吃饱哪有力气给皇帝舅舅按摩呢”
瞧她一脸小傲娇的模样,皇帝心情大好。
闲聊了几句,小林公公禀报老太医求见。
韩泠熙站到皇帝一旁,看见老太医背着一个药箱,脚步蹒跚地进了来,心里不由暗笑,这老头装的还挺像。
“老夫拜见皇上,皇上万安”老太医跪下,皇帝一声请起,小林公公急忙过去扶他起来。
老太医又转向茗琦鞠躬“老夫给长公主请安,长公主金安”
“老太医,许久未见,您老还是那么康健。”茗琦笑道。
“劳长公主记挂,老夫心有不安。”老太医道,从药箱中取出一张方子,“天气愈发冷了,这是老夫配的暖身去湿气方子,三日一汤即可。”
茗琦上前接过“有劳了。”
韩泠熙上前屈膝“泠儿见过老太医。”
老太医回礼“县主有礼了。”
说话间,皇帝已经由林万福扶着坐到了软榻上。
老太医上前去把脉,约莫一刻钟时间,老太医收好脉枕,又取出几根细长的银针。
林万福摆好棋盘,皇帝伸出左手摸了一颗黑子摆上去,此时,老太医已经在皇帝的右手上扎入三根针,顺手摸了一颗白子摆上,在皇帝摸出下一颗棋的时候,他又顺着手臂往上扎入三根针。
茗琦坐着品茶,韩泠熙立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棋盘上逐渐多起来的棋子和皇帝手上逐渐多起来的银针。
“天气渐冷,老夫得去边境走一趟,许多将士受不了这寒冬。”老太医取下布满皇帝右手的针,收好,又取出一排,开始扎左手。
“需要何药,朕让人送去。”皇帝盯着棋盘,思索着下一步棋。
“照旧便好。”老太医又下了一颗棋子,扎针的速度并没有慢下来。
“您会去耕县吗”
韩泠熙清灵的声音陡然响起,茗琦眉微蹙。
老太医和皇帝也闻言看过来。
见大家的目光都投向自己,韩泠熙有点儿不好意思“皇帝舅舅赐泠儿为一县之主,泠儿倒是好吃懒做的,连瞧都没去瞧过。”
“县主不必担忧,耕县的百姓都习惯了,定能度过这寒冬的。”老太医笑道,开始收左手的针。
“唔,老太医说得对,小泠儿不必担忧。”皇帝用右手下了一子,也笑道。
“前几日泠儿去看过大公主,大公主给袁驸马做了几件冬衣,希望能尽快送达。。”韩泠熙又道,“皇帝舅舅,您都不知道,泠儿都快抱不动小袁怡了,等袁驸马回来,肯定也得吓一大跳呢。”
“哈哈,嗯,来年春猎便让袁护吃上这一惊。”银针已经全部撤下,皇帝哈哈大笑起来。
“呀,袁驸马也要参加春猎啊,那泠儿就更没戏了。”韩泠熙垂下肩膀,一副无奈的样子。
“哈哈,你若能猎得一物,朕便有赏”皇帝接过林万福递来的粉彩金龙戏珠纹盅,这是用老太医的药茶泡出来的。
“泠儿谢皇帝舅舅”韩泠熙两眼放光,屈膝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