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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装什么色即是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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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对她与茗琦之间的暗结是隐而不喻了,多年来,茗琦不爱进宫,这一事早已不知有多少种令人啼笑皆非的谣言,自然也有与皇帝相关的隐晦的说辞。若今日,再传出小韩泠熙也不适应皇宫云云,那皇帝的面子往哪儿搁呢只有让茗琦与小韩泠熙都留下,以无关紧要的藉口留住一晚,明日再盛大地举办宫宴,这才对皇帝有益,而对她,这位仁慈大度的后宫之主也才有利而无害。

    “佩娘此言有理。”皇帝摸摸胡子,“茗琦,好好陪陪小泠儿,宫宴延期至明日。”

    “皇兄”茗琦起身欲抗争,却被身后的小手拉住,止住了后面要讲的话。

    “你们都先退下。”皇帝看向皇后等一众人。

    皇后心中甚是欢喜,觉得皇帝赞同了她的说法,就意味着皇帝跟她才是切切实实的一体,于是,顺从地领着一众人等告退,却忽略了她叫韩泠熙全名时皇帝眸色微微的变化。

    待门关好,皇帝眸色深深,缓缓道,“茗琦,这里是你的家,也是小泠儿的家。”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至少在朕在位时,这点是不曾,也不会改变的。”

    “皇兄”

    茗琦没想到皇帝屏退众人后说的是这样一句掏心窝的话,整个人都蔫了下来,说不感动是假的,这些年,要不是皇兄对她的庇护,她又怎么可能活得如此肆意

    “泠儿好生休息,明日舅舅给你一个惊喜。”皇帝上前摸摸韩泠熙的小脑袋,停了停,又摸摸茗琦的,感慨道,“这,许是朕最后一次能摸你的脑袋了。”

    瞧着皇帝离去的身影,茗琦眼泪彻底决堤。

    母后是在烽火连连的战场上生下皇兄的,生产时就伤了身子,加上战场上物资缺乏,月子里也是无法顾全,回宫后花了十年时间悉心调养,才再度怀孕,这才有了她。

    彼时,他们的父皇满腔热血,热衷战事,时常亲临战场,小小年纪的皇兄就由三个皇叔带着替父监国了。

    虽说生在帝皇家,自是身不由己的,但年仅十岁的皇兄,每日除了学不完的课业,就只有批不完的奏折,如是过了五年,在父皇旧伤复发难愈的情况下,他又被拥戴上了高位,至今二十四年,从未卸过肩上的任何担子。

    为社稷江山和黎民百姓日夜操劳的皇兄,早早白了头发和胡子,幸而身姿依旧挺拔,面对她时性格依旧爱作。

    皇兄的内在其实是坚韧、无奈、孤独的,这些她都懂,因为这是皇家人普遍的特质。只是她的皇兄比寻常皇家人所背负的更多。

    很多时候,她都有种感觉,自己与皇兄就像一株枯藤上仅存的两颗新芽,只有彼此依靠、相依为命,才有可能迎来新的生机。

    但她还是顺从心意做出了离宫之举。

    在她执意不回皇宫居住的事上,皇兄只是皱眉,并无反对,还在百忙之中,时不时偷溜出宫,以微服私访之名义跑去逗她开心。

    想着儿时时常被闹得一脸黑灰的自己,茗琦的心,其实是暖烘烘的。

    她愿意成为皇兄解闷的乐子,愿意替他分担,可是,毕竟,他是天子,而她,只是臣妹。

    韩泠熙伸出手,轻轻抚上茗琦哭得不可抑制而颤抖的背。

    穿越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她能敏感捕捉到茗琦内心的别扭,她是关爱着自己这位高高在上的兄长的,却因为某些不可言明的缘故故意远离着他。但无论是什么缘故,他们之间浓厚的亲情并没有受到丝毫影响,这从皇帝时不时的作并赏赐以及茗琦虽一脸嫌弃却难掩眼中的欢愉是不难看出。

    享有亲情是让韩泠熙十分非常特别羡慕的事

    因为上辈子的她,是个孤儿,从未体验过亲情,从未与人如此靠近过,即便是那个人,也未曾真切地靠近过

    所以,从未与任何人靠近过的自己,会不可自拔地沉溺于韩驸马的宠爱中,每每他一抱,大手一拍,她的心就平静如水,温暖无比。

    穿越不过三周,而上辈子的事,似乎就已经飘渺了起来,让自己不得不怀疑那不过是一场梦,陷入庄生梦蝶的迷思中。

    可是,那个人,那个叫空的人,却是那么真实。

    那个空,也是突然凭空出现的。

    在她专心移植一株罕见的植物时,他的声音突然从头顶响起,他说:“为何不去养养动物,一只猫或一只狗,不说能在危难之时能救你一命,至少平时还能发出点声音,总不至于让你那么闷那么无聊吧”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差点儿把那株植物微细的筋脉给扯断了,于是,她毫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请他马上离开。

    “我叫空。”他丝毫不在意她的脸色,笑着自我介绍。

    莫名其妙的人,莫名其妙的言论。

    这是她对他的第一印象。

    后来,她无意间听到实验室里其他人八卦,才知道他是这个植物实验室负责人的亲戚,刚从国外游学回来,是个救死扶伤的医生,准备地说,是个兽医

    她听了翻了翻白眼,摘下实验手套,放进消毒液里,一边想着,哼,区区一个“兽人”,还敢跟她这个“植物人”叫嚣,下次敢再来惹事,她就给他点儿好看,看他还敢不敢看轻她,大放什么厥词,等用镊子把手套捞出沥干,她才突然反应过来,用“植物人”来形容自己好像,呃,有那么点儿怪怪的呢,转念一想,哼,他那个自以为是的样子,不就是活脱脱一个没进化完的“兽人”么算了,不管了,不纠结了,反正她不想再看见他。

    于是,她从实验室的第一间隔间搬到实验室的最后一间去。

    可是不久,他又来了,还真的绕过二十个隔间,来到她的那一间。而且又是在她专心无二培育幼苗的时候,还好,他这次终于憋住了气,等她完成了实验,才开口,只是一开口,又让她觉得那么讨人嫌。

    他说:“我是空,你还记得吗”

    “空什么空,又不是出家人,装什么色即是空”她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转身去浇水,留下个炫酷的背影给他。

    他听了,愣了一秒钟,哈哈笑了起来,说她有意思。

    自来熟,讨人嫌。

    这是第二印象。

    再后来,他来的次数逐渐多起来了,但是每次来,都是自言自语的,说着他又救了个什么断腿的狗儿、缺尾巴的猫儿之类,每次她都不放在心上,那些话多数甚至连左耳朵都应该没进去过。

    日子就那样一天天过着,她培育的幼苗自从换了个地方,成长得似乎很快,这让她沉浸在惊喜和自我满足之中,就忘了自己要给他个教训的事。

    有一次,他又空降,又把她吓了一大跳,还好,那天她是接连熬夜两天守着一株新植物,等待开花,累坏了,趴着在打盹,并不是在做什么精细的实验,要不,她真的会给他撒点痒痒粉,如果当时她手上就有的话。

    他说:“你这实验怎么总也做不完,就没见你放过一天假啊”

    见她被吓醒的一脸懵样,他哈哈大笑,吸了吸鼻子,说可惜没带立拍得。

    她愣了一下,反唇相讥:“就是,可惜了你那一脸小狗像”

    他听了哈哈笑,故意又吸了吸鼻子:“嗯,花儿挺香的呢。”

    她闻言一回头,天啊,花儿真的开了

    都怪他,让她错过花开的瞬间

    这人到底是不是猴子派来作她的啊

    她气呼呼地鼓起腮帮子,又把他给逗乐了。

    她觉得这人真的太奇怪,她在这个实验室呆了两年了,所有人都知道她沉默寡言,除了仅有的数据交流,大家都不爱跟她呆一起。但这个人却一而再再而三三而多次地来骚扰她,这让她很不习惯也很不喜欢。

    于是,她决定做完手头上最后一个实验就离开。

    那天,她正收拾着,他突然冲了进来,问她为什么要走。她不理他,继续收拾。他抓着头发,似乎很焦躁,但也没说话,只是靠着一个实验桌子,看着她一件一件地收东西。

    她蹲下去打开一个地柜,突然桌子上的盆盆罐罐哗啦一声倒了下来,她以为是他故意扫落实验器材要引起自己注意,嘟囔着“得狂犬病了吧”,皱眉正欲站起身,却发现身子一个劲往边上倒,还没站得稳,又不受控地往另一边倒去。

    是地震

    她突然意识到,回头去找他的人。

    只是视线还没来得及在那个人身上定焦,变化就发生了。

    有什么东西砰地倒下来,把她压倒在地,身上好重,也好痛,一股浓浓的血腥味瞬间充斥在她四周的空气里。她觉得有点儿晕眩,隐约地听见有人在吹哨子,她努力睁开眼,感觉眼前一片腥红,费劲力气从重物缝中抽出右手,她胡乱擦了擦脸,再睁眼,模糊中看见那人就在不远处,被一个巨大的盆栽铁架压倒着,他似乎使劲在往外挣脱,还一边用力吹着哨子。

    她感觉眼前又红起来,胡乱再擦一擦,耳边都是霹雳啪啦东西碎裂倒塌的声响,好不容易再睁开眼,他的身上好像又多了一些重物的感觉,他终于放弃吹哨子了,她听见他大声地说道:

    “韩泠熙,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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