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钊睿哪里管他心里如何想这会儿天大地大, 让妹子开心最大。当下上前一步, 直接搂住周瑗的肩,压低声音半是威胁半是央求道:
“我家妹子失而复得, 可是大喜事一桩, 你好歹也得送我们一份贺仪不是银钱上都可商量, 务必得让我妹妹开怀,不然, 怡春阁的碧袖姑娘怕是就瞒不住了”
却是故意停了下。气的周瑗一把推开巴拉着自己的袁钊睿:
“你这混账, 真是,有了妹妹就没了兄弟”
这段日子里, 周瑗可不是爱上了新欢、怡春阁的碧云姑娘只他还有个心头好的旧爱紫鸢在绮红楼,周瑗多情, 自诩两个都是真爱,不想却被紫鸢打听出了碧袖的事,正跟周瑗闹腾呢,要是碧袖也闹起来,这日子可真是没法过了。
没好气的瞪了袁钊睿一眼:
“我说这次你可得警醒点儿, 可别让咱妹妹胡乱动手折花了, 你不知道, 老爷子喜欢钱是真喜欢,爱花也是真爱, 这几日, 他的几盆墨荷正生病呢, 真是瞧见谁都不顺眼, 若然其他时候,我也就不提醒你们了,这会儿,咱们还是避着些好,不然,受罚的怕就不会是我一个了,说不好我爹他真会打上你们家门”
这话倒也没有夸大,仗着皇上的宠爱,果郡王可是不止一次找上那些惹了他不高兴的人
老子不高兴,你们也都别想痛快了,可不自来是果郡王的为人之道
袁钊睿点了点头,却是丝毫不担心:
“我家妹子是极好的,她可不会闯祸”
说着殷殷跑回车旁:
“宁姐儿,下车吧,咱们去挑花。”
蕴宁应了一声,扶住袁钊睿伸过来的手,探身从车上下来。站定身形冲着周瑗一福身:
“见过世子。”
周瑗摆了摆手:
“你是袁将军爱女,也和钊睿、霖哥儿一般,叫我一声周大哥便好。”
心里却是暗叹一声,袁家这位失而复得的嫡女当真是好容貌。姿容之盛,犹在从前那明珠之上。更难得的是眸色潋滟,若两泓清泉,自有其动人心魄之处。
几人一路说笑着往园子里而去。
一路上袁钊霖还则罢了,蕴宁却是谈吐得当,虽是话不多,却是恰到好处,更兼身上那等沉静气度,让周瑗越发啧啧称奇,暗道这次不独自己,怕是各大世家均是看走了眼
这些日子只要听到有人提起袁家这位失而复得的嫡女,大家感慨之余,最后莫不会加上一句“可惜养在小吏之家”。
言下之意,自是认为,那般好的家世,若然由侯府教导,自是最好的当家太太的料子,可长于小吏之家的十二年,无疑成了她身上这一辈子都抹除不了的一个污点。
毕竟,小吏的见识,教出的女孩别说掌管一个大家族,便是寻常官宦人家,也是不够格的。
本来袁明珠的年纪,正是挑拣婆家的时间,前些日子可不是听说众多人家托人到袁家,相看袁明珠之意不言自明。
据说这些日子,世家大族却是再没有人登门,偶有打听的,也多以朝中甫一做官的暴发户人家居多,或者是一些声誉不好的投机者
可所谓耳闻不如眼见,现在瞧着,这袁蕴宁却是比之之前那位袁家明珠更要优秀些呢。
秋风送爽,丽日和美,园中花色品类繁多,争奇斗艳,尤其是盛开枝头的菊花,或如金线缠绵盘卷,或如玉裁俏立枝头,即便蕴宁原先不过是拿买花作为借口,这会儿却也不觉沉迷其中。
眼瞧着脚下鹅卵石的小路将近,周瑗脚步略停了一停,终是朝着左面拐了过去
要说园子中菊花自是以左边秋心园开的最盛,花团锦簇,当真不是一般的好看。可要说最珍贵的品种,却是在右边那个奇芳斋里。
只奇芳斋里的墨菊这些天却是日渐枯黄,果郡王便不许人进去。
当然,除了墨菊外,还有其他一些奇花,若然平时,周瑗大可阴奉阳违,只管领着人进去,就是被发现了,也顶多被骂个狗血喷头罢了。今时却是不同,真是触了他的霉头,说不好又得被抽鞭子。
周瑗可不敢再重温从前被果郡王追着抽的满院子都是惨叫声的狼狈情形。毕竟,周大世子平生最在意的可不就是“风度”二字
不想刚要往秋心园的方向去,一个有些恼火的男子声音一下传来:
“让你们去给花仙子上香,可是心不够诚”
“哎呦,我的花儿,我的墨菊我的心肝啊”
到最后,竟是和要哭出来相仿。
只一个大男人发出这样的悲声却无疑让人有些接受不了。
周瑗下意识的捂住耳朵,逃命似的冲袁钊睿三人急声说:
“快走,快走”
要是被老爹逮着,可就真倒霉了。
不想天不从人愿,身后随即传来一声暴喝:
“臭小子,给我站住我说今儿个我的墨菊怎么这样了,现在瞧着,分明是你冲撞了花仙子所致现在,赶紧滚过来,给花仙子上香”
周瑗暗叫一声“苦也”,又不住冲袁钊睿作揖:
“好兄弟,是大哥对不住你们,待会儿你们每人选五盆花儿,这会儿,帮帮哥哥”
老爷子可是天下第一不讲理的,只瞧见有外客在,却也好歹会给自己留些面子
话音未落,一个身着大红广袖锦袍蓄着一部美髯的中年男子从左边小路的尽头大踏步走过来,可不正是果郡王周政
明明瞧着洒脱不羁的果郡王这会儿却红着眼睛,还汪着两滴眼泪,怀里则牢牢抱着一盆菊花。
花盆白色的底青色的釉又衬以吉祥彩纹,那般精美,一看就是价值不菲,偏是花盆里的菊花叶色发黄,枝叶萎落,分明就是活不了了。
口里还不住喃喃着:
“我的心肝呀,你怎么就成了这样呢要是你有个好歹,可叫我怎么活”
瞧着当真不是一般的滑稽。
周瑗却是司空见惯的模样,战战兢兢的上前,苦着脸道:
“阿爹呀,我今儿个有客人,您老好歹,给我留点儿面子”
果郡王这会儿也看见了袁钊睿几人,只他心情不爽,也不过粗粗点了点头,却是腾出手来,一巴掌把儿子的头给打歪了:
“靠这么近做什么我这盆可是极品,你这等污浊之人怎么敢靠的这般近。”
却在瞧见蕴宁时眼睛一亮,直接招呼道:
“你这丫头倒是一身的灵秀之气,过来,这盆花就交给你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