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修士说得话并不准确，因为那个行李箱不止是对年老体衰的他，对我来说都有些费力。</p></p>
“这是什么啊，怎么这么重。”卯足了劲把行李箱从后备箱拎出来的我感觉双臂都要被抻断了，不由得问到。</p></p>
“刚到的行李。辛苦你了。”</p></p>
“其他人呢？我是说琼安还有那些侍者。”</p></p>
“琼安大人要和重要的人物会面，那些侍者都在她身边呢，我这个老头子怎么值得拥有侍者。不好意思，还得请你帮我把行李拉上去。”老修士看着通向别墅的坡道说到。</p></p>
“没关系。”我拖着行李，心里想着，这足有一个人那么重的行李怎么能交给一个老人自己处理。</p></p>
走到门口，我想即便是瞎子也知道别墅的大门不见了，不过老修士还是什么都没说就跟着我一前一后进了别墅。</p></p>
“这两位就是你们在圣城的朋友吧？”对一片狼藉的客厅以及倒在沙发上的葛丹内的死尸视而不见，老修士首先打招呼的是他之前没有见过的两位女士，我的母亲和姐姐。</p></p>
“不要再装神弄鬼了，有什么话都摊开直说吧。”性急的宛培儿看不过老修士装腔作势的样子，忍不住说到。</p></p>
“我也只是出于对你们的尊重。”老修士笑着说到，“你们年轻人像演戏，我就陪你们演。现在培儿小姐想直言不讳，那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不过咱们坐下来聊天之前，能不能先帮我把这个行李搬回我房间？”</p></p>
随着老修士的话，一切倒变得豁然了。</p></p>
“没问题，我帮您拎上去。”我爽快地回答到。</p></p>
话说得轻巧，但是把一个这么重的行李箱拎上二楼对我来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p></p>
“我看不如让迦美小朋友帮忙拎吧，她是吸血鬼，力气肯定足够大。”老修士是似乎故意用轻松地口吻说破了他早就看穿了我们，“我的房门，迦美小朋友没有钥匙也能开吧，毕竟是吸血鬼。”</p></p>
“既然您这么说……”我不知道雅各伯葫芦里卖得什么药，虽然早就觉得他有问题，还是不由得有些紧张。</p></p>
“我和小迦美一起搬吧。”欠美抢上一步和小迦美一起抬起了箱子走上楼梯，她也在担心其中有诈。</p></p>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在她们两个抬着行李箱上楼的时候我似乎看到行李箱的盖子动了一下，好像里面装的是活物一般。不过也许只是行李箱倾斜过来的时候，里面的东西被晃动造成的，是我过分担心了，因为很快欠美就和小迦美一起回来了，并没有遇到什么意外。</p></p>
“已经死了吗？”闲不住的老修士在欠美和小迦美搬运行李的这会儿功夫又踱到了葛丹内的尸体旁边。</p></p>
“嗯……”我不知道该如何作答。</p></p>
“是自杀的，看来没有问出什么吧。”</p></p>
“对不起。”我觉得应该先道歉，至少把一具尸体丢在别人家的客厅沙发上肯定是不对的。</p></p>
“好像大干了一场。”老修士又抬头看着破碎的房顶说到。</p></p>
“不好意思。”</p></p>
“我知道你们肯定也是想抓活的才搞成这个样子，如果是一开始就想杀死他应该很容易。”</p></p>
“可还是失败了。”</p></p>
“没什么，这么多年了我也没从他身上弄到多少有用的消息，就更不用提你们了。不过我希望你们能承担杀死他的责任。”</p></p>
“是……本来也是我们杀死的。”</p></p>
“不是那样的，辛丞先生您理解错了。”老修士摆了摆手，“我不是在责怪你们，我是在恳求你们。”</p></p>
“恳求我们？”</p></p>
为了表示诚意老修士弯下了腰像是要给我鞠躬，被我立刻伸手扶了起来。</p></p>
“我知道您不会让我把腰弯下去的。”老修士扶助了我，“我的老腰是真弯不下去了，只能耍这点小聪明了，不过我是真心恳求你们的。”</p></p>
“恳求我们承认是我们杀了葛丹内？但是确实就是我们杀的啊。”我迷惑地问到。</p></p>
“但是葛丹内的目标并不是你们而是琼安，而且又是死在琼安这里的，安排他来这里工作的人一定会认为是我们除掉了他。所以我才想让你们负担起这个责任，当然也不需要你们到处去宣扬是你们杀了葛丹内，更不需要你们去警局投案自首，只需要让知道葛丹内死了的人了解到他是被吸血鬼杀死的就可以了。这样琼安暂时还能在微妙的平衡中，不会成为‘他们’的攻击目标。您能明白我的意思吗？”</p></p>
“大概……‘他们’安排葛丹内在这里也是为了从琼安身上得到些什么或者想利用琼安做些什么。您想让‘他们’认为葛丹内是死于意外而不是身份暴露了，让‘他们’觉得还可以想办法利用琼安，而不需要被迫放弃这枚棋子。”</p></p>
“不愧是您。”</p></p>
“但是教会和吸血鬼也是有关系的，让‘他们’发现葛丹内是被吸血鬼杀的也不能洗掉琼安身上的嫌疑吧？”</p></p>
“可以的，‘他们’监视了琼安这么久，肯定知道琼安不了解吸血鬼的存在，自然就不会怀疑到她的身上。”老修士自信地说到。</p></p>
“琼安果然不知道。”</p></p>
“原来这您也猜出来了。那我就放心了。”</p></p>
“放心了？”我更糊涂了。</p></p>
“不瞒您说，我的身体已经快撑不住了，现在只是勉强维持着。后天，如果琼安大人能得以正式以第一位女性大主教的身份出现，我大概也就会离开这个世界了。”</p></p>
老修士言之凿凿，让我无法怀疑他所说的话。据说动物都能预感自己的死期，躲到一个幽暗的地方自己安静的死去，而人类似乎只有那些佛教高僧能预知自己圆寂的时间，盘腿打坐平静地去往西天极乐世界。而雅各伯老修士给人的感觉却并不是那样，他仿佛有着很大的执念和无奈，但是有能泰然处之，这种感觉相当矛盾。</p></p>
“琼安如果知道会是那样，她大概不会希望后天的弥撒还能顺利进行。”我说到。</p></p>
“那样或许确实可以让我再苟延残喘些日子。不过除了能多看她几眼，于我来说也没有更多意义，我希望她的身份能早一点被确认，尤其是在她结识了你们之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