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兄认为女娲能成功吗万一失败，咱们还得自己寻路从这地方出去，”齐思退自嘲地笑道，“我很少做没把握的事，尤其不轻信他人，而今对女娲的计划稀里糊涂尚未搞清楚就贸然参加，违背一贯的行事准则。”
女娲约定，等击退机器虫群后，发信号让当归和齐思退重启暗能量衍射阵列，再把他俩传送回昆仑山。为预防不测，另交予基地的地图，如果女娲失败回不来，两人便自行逃出基地。这是万不得已的措施，因为盖亚的残体沉睡在中枢系统中，到处走动可能惊醒它，招来祸患。况且，出了基地是万里大沙漠，回东方十分麻烦。
当归冷淡应道：“放心，不管怎样我会带你出沙漠。”
“何兄误会了，我倒不担心你把我丢下。若真到了那个地步，中州就完了，覆巢之下无完卵，死在沙漠中和死在其他地方没区别。我只是信不大过女娲罢了。”
“你看出它哪里不妥”
“何兄想过没有，女娲为什么指使我和桑素纹创立女娲教”
先前齐思退问过，女娲教在抵御机器虫群的行动中没发挥作用，女娲的回答较含糊，说是机器虫群提前到来，计划有变。因事不关己，当归未多上心这件事。
“莫非其中有文章”
“女娲道，暗能量衍射阵列经长时间磨损，信息少量泄露，使得机器虫群提前来侦察情况。可是，它为什么不指挥女娲教修复即使顺利消灭机器虫群，将来仍需要暗能量衍射阵列继续蒙骗真理运算者，放任不管恐怕不行。由此推想，女娲打算做一锤子买卖，不顾及未来。”
齐思退的这番议论颇为精辟，是当归所没考虑到的。“依齐先生高见，女娲的真实用意何在”
“女娲不是说了吗，真理运算者和盖亚在中州进行实验。我猜测它也没放弃，实验仍在延续。设立女娲教的主要目的是搅乱中州世界的局势，让各方厮杀，以寻找所谓的随机因子。我不懂高深的理论，只照常理推测，世界越混乱就出现越多的意外事件，即随机。”
“似乎有道理。”
“不久后，暗能量衍射阵列将彻底停歇。接引石的传说想必何兄熟知，事实上那五块石头是维持暗能量衍射阵列的能源，需分别安装在中州大陆的各区域中心。当初，女娲从海底基地取出水性接引石，放在苗夷岭命桑素纹去取。它没交代目的，估计是实验的一部分。准备转交给苏离。然而阴差阳差，流霞先一步拿到手，你吸收了接引石的能量。后来，峨嵋山地下基地、死亡之海、通天峰火山的接引石先后面世，被吸取干净。也就是说，暗能量衍射阵列的能源五去其四。试想，当旧能源耗尽后机器还能正常运转吗”
当归忽然意识到不对劲，不仅女娲有问题，齐思退也隐藏着许多秘密。“齐先生，你从哪里得悉接引石的真正用途若女娲怀有贰心，应不会告诉你这些。”
齐思退诡异地一笑，继续讲述：“假如暗能量衍射阵列不敷使用，要怎样掩盖中州的信息我还是用生活常识来推理。一锅水烧开了，顶起锅盖冒气，有两种方法阻止。一种是用力压盖子，不让热气泄露，这和暗能量衍射阵列封锁中州的信息异曲同工。其实是笨办法，为何不干脆釜底抽薪何兄，记得咱们中州的古老传说否两千多年前神魔大战导致魔界的电磁风暴涌入，人类差点儿灭绝；一千二百年前，葛抱朴与巫斩旗决斗将永恒绝壁击穿，全世界又一次伤亡过半。”
“那是神话故事，夸大其辞，永恒绝壁外并没有魔界。”
“永恒绝壁外固然没有魔界，死人却十有八九属实。让开水冷下来的巧妙方法是熄火，防止信息泄露的更好方法是从根子上降低信息的数量。”
当归明白齐思退所指，不寒而栗。“你的意思是”
“中州人死掉一半，整个行星系统产生的信息自然大大减少。两千多年前，地球先遣队跃迁至中州星，随机因子暴涨，盖亚展开大屠杀，平息系统。一千二百年前，夸父号飞船降临中州，同巫斩旗争斗，深度介入当地的事务，再加上盖亚死亡，行星的随机因子肯定也是低不了。这一次杀人的是女娲，随后它散布流言，将责任推卸给葛抱朴、巫斩旗和永恒绝壁。现今，新的轮回到来。不出意外，待女娲解决机器虫群后，将进行第三次大屠杀，中州世界死亡一半。而你、苏离、我齐思退，说不定将替代葛抱朴巫斩旗的角色，被后人铭记流传呢。”
当归惊呆了，齐思退之言独辟蹊径，貌似匪夷所思，但仔细琢磨品味，极可能为事实。或许历史真相就是这样子。
果真如此，当归、苏离等于是助纣为虐，被卖了还帮忙数钱。
“你你怎不早说适才在昆仑山你为什么不提出疑问”当归心焦气躁，气血上涌，脑袋又是一阵发晕。
齐思退注视着他，露出一丝得意和嘲讽。
“女娲有女娲的妙计，我有我的对策，何必多言。”
当归知晓不妙，以自身的心境造诣，理当太华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岂能连续两次慌张头晕
他迈步冲前，探臂抓齐思退的脖子。然而，这一抓速度迟缓力量绵软，真气提不起来。与此同时，周围空间中的各种能量一股脑消失，无影无踪。
齐思退手中握着一块玉佩，那是女娲送与的护身法宝，可屏蔽附近的一切能量。
“世间万物，色空化生；人生百态，悲欣交集。”齐思退悠悠然叹息。
“悲欣交集”，是九幽神君的拿手毒药，与“刹那芳华”齐名。它作用于人的大脑，生成极其强烈的精神刺激。中毒者先是大喜，然后大悲，连续循环三次，便看破人生，成为行尸走肉。实际上是脑部神经受损，丧失正确认知。
桑素纹失去记忆后，各项技能倒没忘却，制作了一些毒药。齐思退早有绸缪，昆仑山之行随身携带，片刻前趁当归聚精会神操作暗能量衍射阵列的时候释放。毒药是粉剂，无色无味，散布于空气中。当归感觉到鼻子有点儿呛，只道是基地年深日久有灰尘，不曾在意。
ps：悲欣交集的毒药在第二卷出现过，九幽神君用来要挟岳菁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