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千落震惊,猛的瞪大了眼睛,“若孝德太后是您的母亲,那陛下岂不是您的皇弟了吗,那北辞不就是”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立马反应过来,“不对,孝德太后一生只生了两个儿子,又怎么会有女儿呢”
药婆子笑了,痛苦被无限放大,“当年先帝继位,孝德太后还只是一个德妃,当时先帝有意册封登基后生的第一子为太子。所以为了争夺太子之位,孝德太后和当时也怀了孕的良妃一直明争暗斗,但不幸的是,她怀的是个女孩,而良妃的却是个男孩。为了得到太子之位,她在良妃分娩当夜,偷偷命人用死婴调换了良妃的孩子,并据为己有,还借此污蔑良妃是个不祥之人,彻底除去了这个最大的竞争对手。而我作为她的亲生女儿却遭到了遗弃,被抱出了宫外自生自灭,无人问津。”
千落有些接受不了,激动得站了起来,不敢再去看药婆子满是痛苦的双眼。
原来靳贵妃先前避重就轻,绕过的就是这样的一段皇室丑事吗
这个时候,她也终于明白,为何墨北辞在说到应如是时总是眼含挣扎和痛苦。她甚至都不敢去想象,倘若世人知道了,这驰名天下的三国第一人墨北辞,竟是兄妹所生时会如何说三道四。
这也难怪墨北辞从来不愿意多去提及应如是,他也一早就知道了自己是这样的身世了吧
药婆子的脸上满是悲戚之色,所有往事她都可以释怀,唯独这一件事情注定要折磨她往后余生的每个日日夜夜。
“一个罪臣之女的身份本就已经让我百口莫辩,可偏偏我还和自己的皇弟生了个孩子。这个污点不仅是后凉皇室的耻辱,更会毁了桓屿和墨儿。”
千落摇着头,始终没办法接受,“所以你才选择了离开,带着这样的一个秘密,将罪孽都一个人杠了,二十多年来独自一人受着那漫长的痛苦。”
她噗嗤地笑出了声,可千落没在她的笑容里看到任何笑意。
她说:“只要应如是死了,这个秘密就永远不会被发现,也就没有人会质疑墨儿的出身。”
这两个男人,一个是她的丈夫,一个是她的儿子,都是注定要成为大器之人,牺牲一个应如是能保住这两个人,能保住一国的荣誉,她又何乐而不为呢
千落的嗓音有些颤抖,“那陛下他,他知道吗”
药婆子深吸了口气,看着她笑了笑,眼泪缓缓滑落,“现在追究这个问题还有什么意义呢”
千落不忍地撇过头,“所以陛下当初大肆销毁这世间有关于你存在过的痕迹,甚至连史书上的记载也都是一笔带过,就是因为怕这个丑闻有一天会被人发现”
“或许吧。”
她的存在始终都是个错误,所以她的生母才会将她遗弃,所以她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日复一日地受着良心的谴责,甚至是必须依附着别人的身份才能在这个世界上苟活。
其实,她早就已经不配存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千落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言语。她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子的。这太让人震惊了
她忽然就想不通了,靳贵妃为何执意要引导她去撕开这些不堪的往事呢应如是是墨北辞的生母,也该是她侍奉的婆婆,这是将她至于何种境地,往后她又该怎么样去面对应如是呢
这一刻,她忽然有些懊悔就这么跑来质问她了。早知道是这样的一个真相,她说什么也不会再去追查这些事情。她不想夹在墨北辞和应如是之间看着他们各自痛苦,而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
“对不起。”良久,她才后悔地道歉。
这样莽撞地撕开一个人几十年了都未曾愈合过的伤口,绕是应如是不介意,她也没办法原谅这样残忍的自己。
“无妨。你是墨儿的妻子,这些事情你也是迟早要知道的。”药婆子轻轻擦去了眼泪,似乎这样的伤痛对她来说其实不疼不痒,“与其让这些不堪的事情从墨儿口中说出,还不如我来说。”
千落觉得心中更加愧疚了,“那您仍打算这样下去吗”
“不然呢”她背过身,缓缓带上了面具,“应如是早就已经死了。”
“可陛下他”她张着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说,“应如是仍旧他心心念念之人啊。”
药婆子的动作突然顿住,面具却已经遮掩住了她脸上的表情。
良久她才缓缓说:“可应如是也是他心尖上的刀刃,还刺痛了三个人。”
千落看着她,忽然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