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之所载,之间,四海之内,有人境为陆,两大水系横贯交纵大陆,泽域之内有国,朝代更迭无数,后南国统一大陆,定都郾城,号之琼蓝。
琼蓝王朝地处东南,乃繁华之地,富饶之国。
帝京郾城,更是繁华锦绣之都。
今日,郾城之中,流光溢彩,户户张灯,只为迎接一个人。
万人空巷,人人踮足也只为一睹那个人的风采。
他就是瑛公国府世子顾北珩。
顾北珩乃是瑛国公嫡次子,其母出身高贵,是西南王的同胞姊妹,传闻玲珑郡主在战场上对年少的瑛国公一见钟情,非卿不嫁。
寿康帝甫听闻此事不觉莞尔,便做主允了两家婚事,成百年秦晋之好。
十四岁过后,顾北珩便自动请命到北部边疆镇守。戎马四年,终究平定了一直在北部作乱的戎狄国,今日,便是他凯旋而归之时。
戎狄国兵马一向彪悍,顾北珩能够大胜而归,其中肯定经历了多少不为人知的波折,浴血奋战,人们也知,他平定了叛乱,是个值得敬仰的少年战神。
此刻,在郾城最繁华的酒楼“临春阁”二楼雅座,琼蓝国尊贵的长孙岚情殿下正懒散地半躺在美人榻上,悠闲地饮酒,身旁绝色佳人陪伴,丝竹管弦之声环绕。
她身一袭青衫,领口轻敞,优美的锁骨若隐若现,式样简洁雅致,宽宽的袖口缀绣几朵花边,似兰如玫,袍绣舒卷间,隐有淡香从袖底逸出,幽淡清冽。
乌顺的发松松散散地披放,长及腰间,如一团上好的墨云锦缎。
一张如白玉般精致细腻的脸庞,侬丽的双眸,流转间好似清澈的湖水倒影日光,流光溢彩。不笑时看上去俊丽娟秀,不算绝美,一笑时,颊上一对梨涡若隐若现,迷人得令人眩晕。
“非邪,替爷打开窗户。”她抬手又一口饮尽杯中酒,轻言地朝身后的人吩咐道。
她身后的人闻言,不觉暗暗翻个白眼,爷,你可以再懒一点吗可仍是迈步上前,替她打开窗户,好让她将街区的场景尽收眼底。
不多时,街上便响传一阵喧闹,一对对士兵从街上走过,虽处明丽日光之下,但眼神却依然如经霜带雪般冷冽。
街边去看热闹的百姓忍不住心头发怵,自边关回来的兵士,经历过血战的洗礼,和京里的禁卫军就是不同。
静雅冷情的顾北珩竟能训练出如此兵将,真令人刮目相看。
酒楼里一阵骚动,食客们都争相涌到窗前去观望瑛国公府世子的风采。
一对士兵之后,便是一匹纯白色的战马,马背上端坐着个身着银色盔甲的年轻男子。
四月的日光很温柔,笼罩在他身上,反射出一道道迷人的光晕。
他便在迷人的光晕里,缓缓撞入她的视野。虽身着战袍,但他的身上,却流畅着斯文雅致的风采。
传说中斜飞入鬓的眉,好似水墨画一般流畅,一双丹凤眼,似冰泉般明澈,似寒星般璀璨,似幽潭般深幽。鼻子高挺,唇形堪称完美,此时微微勾起,带着一抹笑意,很淡,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乍一看,他是那样温文,浑然不似才从边疆归来,也不似身经百战。
但,长歌还是从他那道一掠而过的眸光中,感受到了不易觉察的凌厉和犀利。
他,就像一把剑,一把将刀刃隐藏在鞘中的剑,静水深流,潜而不露。倘若只看外表,你是永远无法揣测出,他到底有多么致命危险。
他像是察觉到一边打量的视线,不经意间投望过去,只一瞬目,眸光就变得柔和。
酒楼里的长歌却将一口酒水悉数喷出,浑身不觉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非邪,替爷备车,爷要回去长孙府。”她轻搓了搓手臂,起身便欲想要离开。
可却在下一刻,酒楼的门扉便被人用力推开,原本该在街上接受众人敬仰的瑛国公世子却出现在门边,看见岚情长殿下身旁美女如云,香气缭缭,青雅的脸庞顿时遍布怒火。
“孟长歌。”
还未待长歌反应过来说一些话,便有名宫中内侍急匆匆地跑进屋,对着长歌就是一通贺喜。
“恭喜长殿下,贺喜长殿下,皇后娘娘,有喜。”
长歌闻言,瞳孔不觉睁大,反射出不可置信、震惊的色晕,她踉跄着离开椅背,上前猛地一把抓住内侍的衣领,手腕抑制不住地有些颤抖,“你说的话,可真,若敢欺骗本殿,本殿让你满门抄斩。”
“奴才怎敢欺骗长殿下,此事是宫中御用医师叶大夫亲自诊断,绝不会有假。”内侍告饶而道,神色真挚,看不出有欺骗的成分。
她放开内侍,转头对非邪吩咐道,“替爷备车,爷要进宫。”
可顾北珩却一把拉住她,声线中含着冰意,“长歌,冷静。”
仿佛一道惊雷,所有的热情如同被人当面用冷水扑灭,长歌猛地回过神,心底不觉涌现阵阵后怕。
双眸一眯,些许凌厉偶尔闪过,未过片刻,她便思清全部的来龙去脉,皇后有孕,意味着琼蓝国将再次有嫡子承位,那些暗地里筹谋多时的人,怎会答应。
“非邪,月魂,你们处理掉屋子里所有知情的人士。”她扬首下令,丢出不大不小的命令。
她的话音刚落,便有惊恐万状的美人们挣门而逃,却被门边一排排杀气腾腾的墨甲士兵悉数阻隔。
未过半天,岚情长殿下无故诛杀临春阁歌姬的消息便如同安插了翅膀般传了出去,郾城的百姓则早就见怪不怪,若说岚情长殿下不再滥情收心,遣散了一揽芳华里的众位美人,那才会引起郾城百姓的惊讶。
而彼时下令的长歌,早就随着顾北珩一同返回瑛国公府里的朴华斋。
树影婆娑摇曳,日光像调皮的孩童自树叶间跳动玩耍,一滴滴光点透过树叶的缝隙落下,如同金色的雨水洒在她脸上,长歌拿起风扇抵着额头,目光微眯地盯着上方书写着朴华斋的木板。
古朴无华,应该是二哥寝舍名称的来源,寄托了外祖父对他的期望,她的外祖父,比她想象中更加在意二哥,也是,自从兄长走后,外祖父便对她们两人无比严厉。
“你站在门外又在想着什么坏主意,还不快进来。”
一道清冽的的声音自耳边砸醒,长歌忽然露齿一笑,“若是让外公知道你对长嫂的心思,你说他会有什么反应,二哥。”
她口中的长嫂,正是前些年随军出征,却战死边疆的顾家嫡长子,顾北羲的元妻司雪衣。
顾北珩动作一愣,转身面对长歌,看见她脸上的戏虐不觉好笑,轻轻挑眉,“我跟长嫂之间的事,你不是比任何人都清楚吗”
长歌顿时垮下肩膀,“二哥,你就不能让我一次吗”
他跨步走到长歌面前,抬手摸了摸她的发旋,动作轻柔满含宠溺,随即领先迈步走进屋里,“天凉,进来再说话。”
长歌无奈地翻了翻白眼,知道此刻她已经占不到顾北珩嘴边的便宜,抬步跟他进去,牢牢霸占住一旁放置的美人榻,悠闲地取过桌上侍从摆放的果品。
顾北珩换下一身戎甲,出来便看见他的小妹像是软若无骨般躺在榻上,不觉好笑又好气。也罢,她自小便有主张,有些事,用不着他瞎操心。
不过,那一封消息,倒令他颇为担忧,看来,他也该早做打算,若是有人想动他的小妹,那得先看他是否答应。
瑛国公府的人,不怕麻烦,但是也不会任人欺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