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的前一天早上。
修晨踏着清晨的露珠离开了碧海峰。
以他的身份出入宗门定要掩人耳目,因此,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刻,他以不惊扰到任何人的身法,穿越了天上阁一层又一层限制。
修晨没告诉钟离何时离开,她却迎着微凉晨风在崖边灵犀相通地目送他离去的背影。
一段不容有失的行程就这样开始了,而往日一路相伴的她也只能默默地看着他。
不知她的心里有何情绪,只能隐约看到她眼瞳里闪烁着亮光。
而后在再也看不到修晨身影的一刻,她捋了捋被风扬起的长发,低声问道“如果是其他人,师兄也会如此义无反顾吗”
终究等不来回音,她长长一叹,回到楼阁之中,不太自觉地来到了修晨的寝房,随后又不太自觉地坐在了他的床上。
那股熟悉而安心的味道在吸引着她,于是,她微微鼓着双腮,下定决心躺回他体温残存的床被里,慢慢进入梦乡。
“修晨去哪儿了”
唤醒她倒不如说惊醒她的是一声苍老却响亮的质问。
原本如小猫般蜷缩的钟离后背一凉,瞬间起身,站在床边,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公良,小声回道“师兄师兄说,他要出去一趟,到底到底去向何处,弟子也不知。”
她怎么也料不到公良会在此刻出现,慌忙之中,也只能用蹩脚的借口隐瞒过去。
公良冷哼一声,走到钟离身前,力道稍重地捏住钟离的肩膀,严声道“你又在隐瞒我”
早些时候,他被一位弟子传话说修晨有事要谈,因此才会出现在这里。
但一到后院,便发现修晨不见了踪影。
他当然可轻易猜测到修晨的动向,但原被自己所利用的钟离竟一而再再而三地欺瞒自己,他再也不能忍受。
公良生硬地拽住钟离的手臂,瞪了她一眼,说道“我自有办法让你把话都讲出来。”
绕是她如何挣扎,他都无动于衷。
之后,她定然将饱受生不如死的折磨,暗无天日的痛苦往事也将在修晨离开的首日重新主导她的噩梦。
天地阴沉,那栋古色古香的建筑里燃起一盏飘摇黄灯。
“拜见左门主。”
少年抱拳低着头,看到了干净的地面上那张坚毅的脸庞。
对于左有道来说,修晨的来访也许不太意外。
正在欣赏一幅古朴图画的左有道转过身来,眼神亲切,笑道“还知道找时间来看看我啊。”
修晨的嘴角不太明显地微微上扬“我想求您一件事。”
左有道微笑点头,又示意修晨来到自己身旁,说道“你先过来看看这幅画。”
修晨受意,不敢不从,走到画前,却发现,这是若干年前,左有道带他看过的那幅画。
&nbs
p; 上面精妙的笔墨刻画着古老的记忆。
那里有虚伪冷酷的现实,也有空荡荒诞的幻想。
从始至终,斑驳的表面都流淌着远古的印象。
“这次,你又看到了什么”
左有道以最期盼的眼光望着最欣赏的后辈。
修晨沉吟片刻,回道“我与上次的回复一样,那不是属于我的世界。”
左有道没有失望的情绪,语重心长地说道“现实也好,幻想也罢,它们长期处于争斗之中。但最后总是能留存一种,而它们之中的任意一个都不可能是我们想要的。”
谁叫时代污浊浑杂,而他们也都没有出淤泥而不染的本性。
这就是左有道的意思。
“到底谁该放下,到底谁该把握”
左有道的意思已经足够浅显。
“我不会放弃。”
修晨说得斩钉截铁。
左有道所表现出的也是最真实的担心,叹了口气,说道“切勿迷茫。”
修晨眼神诚恳,没有半分犹豫地说道“可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两人静静相对。
很明显,在此时局,左有道没有故弄玄虚,而是直截了当地点明要害。
因为,他来寻求自己的帮助,不排除他走投无路的可能性。
“你去过醴泉谷了”
左有道突然问道。
“是的。”
修晨点头道,或许相较于其他人,他更信任于左有道,因为他更知心知意。
“那么方便告诉我”
修晨摇头,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好像没有太大印象了。”
左有道皱眉,心里萌生难以名状的一股郁闷。
沙鬼手中醴泉七宝的被盗,正是那位高人与自己的计策。
因为只要醴泉七宝真正意义上不知踪迹,梦知云必定会急不可耐地动用手段让修晨前往醴泉谷。
他透过窗户,看着昏暗的天空。
自那位高人为他续命之后,他便把一天当做一年去度过,时间如流水般收拢不住,他唯有叹息道“我只想安宁度日,不要求我。而且为了那个女子不值得,你身边的才弥足珍贵。”
一番话道出无能无力,也道出万般费解。
他不理解修晨,便跟前日又动身的沙鬼一般。
女人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他佩服少年的果敢,但正因为果敢,他的行动才显得不太成熟。
所以,他尽自己所能冷却少年的冲动。
修晨长长叹息一声,不太高兴地挑了挑眉,好似没听进去,平静说道“如果您帮我,我就答应您,成为您的继承人”
,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