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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百四十三、汩其神(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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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有此事么?”东方阿尚果然讶异,然讶异过后便是轀怒。

    “陛下此份讨好,可当真有用?”他先望向刘赫。

    “难道愚钝都是装来诓骗贫道的?你那点慧根、灵性,可不足以修缮此方,”他又转向郑凌琼。半问半责间,郑凌琼被骇得一边连连摆手,一边嘴里一叠声的“不是奴婢,是凌瑶。”

    蓦地灵光一现,东方阿尚再看刘赫时,已怒意腾然:“莫非这是东方举那混人予陛下的又一好处?”

    “哈哈!”盛远蔑笑声又起,他问盛馥,”依他此刻的模样,依你看,他是否当真不知?”

    原本三分信他不知的盛馥听得如此之问,还有什么可疑惑的?盛远这般问法,那就定是在说他已知、早知,可偏还要在现今扮个不知。

    “东方族不皆是能叱石成羊的能人异士么?既如此,我便以为阿尚如今不过是在逗弄大家罢了,或者这般能换他个开心?”

    盛馥答了盛远,又抬起尖尖锐锐下颏去看东方阿尚:“阿尚扮得颇真,倒叫我起疑他是不是时时要扮,刻刻在演,如此阿尚嘴里的真假就尤其值得推敲、斟酌了。”

    阴阴已是怫然不悦,可东方阿尚还是带着笑、一派慈祖不忍过分苛责爱孙的架势。

    “黄口小儿,出言不逊!敬之与采央太过溺爱,才会养出你们这般找打的脾性!”

    “此话倒是不假!”盛远望空兴叹,“是以我们皆有师心自用的秉性,且还个个是一触即发的脾性......哦!留清或是例外!”

    “正因如此,才致我们遇事思量不周、只顾泄愤为上,但凡知错却大抵为时已晚......我如是,盛馥亦如是!”

    “嚯!一味故弄玄虚的吐真香,竟能引得盛家大郎好一番感概!此物之用倒另贫道刮目相看......于他人有用与否尚且不知,于盛家大郎就定是有用,”

    “你不正因是以为此物无用,才故作不知?”盛远的神色看似泛泛、盛远的声气听来平平。然待他拎过酒坛来斟,却只见那股涓涓三回九转、只如斗折蛇行。

    “事至如今,你又何必介意我是否知晓,更何必再乔装你做凡事只为益我.....大可不必!”盛远端起盏来,一口一口的浅酌慢抿,“因是终其然,皆是我咎由自取!”

    “那大郎所谓真恨,说的既是自己?”东方阿尚将盏虚虚一举,算是与盛远作了个对酌之状,“见你那般折磨于沈洁华,贫道就知定是她说了什么触禁犯忌之言。”

    “实则那吐真香犹如幻药一般,复加上酷刑难受,她必然胡话连连,所谓真假也就是真真假假......你若为此更要分什么真假之恨,徒劳!无用!”

    “确是徒劳无用了!”盛远轮转着酒盏,彷如可藉此轮转回前尘旧日。

    “我娘子、萧梓彤,惯来分外地倔犟。彼时即便家中想尽了折中之法,她也始终不肯。我那时因此与她常有龃龉,只道她偏执于复国之念、竟枉顾夫妻之情......”

    “岂料她之后有了孩儿也不来寻夫、却要避走一隅......若她知晓这一走既是永不得见,她可还会照旧依然?”盛远太息绵绵颤颤,其中的锥心之痛毋须言表,就足矣让闻听者为之戚戚而悲。

    “此些年,我寻遍南北江山都不见她踪迹、却稳稳地听见她已远嫁关外,我那时急令智昏、又是憋着一股闷气,全然无能去变真伪.......”

    “实则,她之执拗是受人怂恿,我之遍寻不见亦是被人蒙蔽--甚至沈洁华谋命害主,皆是受人示意......是以我这份‘真恨’纵然再无意义,也不妨拿来品上一品。”

    盛远说罢又举起酒盏,放到唇边浅浅一尝。

    至此,盛远所谓“真恨”是为何来,人人皆知、个个阴了。虽只是三言二语,却是沉郁如山,又叫人何堪其重?

    “朕时常还要狐疑,为何沈洁华逃罪之时会往北地而奔,而今终于得解。她一再背主,心虚怯怕愈演愈烈,因此只想去到一处无人识得之地、重寻安宁。”久不曾开口的刘赫言来唏嘘难掩,他似是已忘了此处何处、此时何时。

    盛馥就要泪目。虽则她实在与嫂嫂并不相熟、虽则她于盛远还有鉏铻难除,却仍是阻不断那哀愤之意绵绵不绝。她瞪向东方、正要出言相激,殊不料那“老贼”先发制人,恰好此时将一掌拍在案上,并大喝道“不错!”

    然这“不错!”既不是与盛远说的,亦不是什么豪情之下的“供认不讳”。

    此“不错”中尽满是赞许之意,而他所夸之人也绝非盛远、而是那哆哆嗦嗦的郑凌琼。

    “不错不错!贫道还叹此一味香只我族独有、不能为天下人所用实在可惜--你能将残方修缮至此,太是不错!刮目相看!刮目相看呐!”

    “身上可有?取来让贫道观察则个,好知道你是得了几分真谛。”

    “奴婢、哪里、哪儿有啊?奴、奴婢又、又不会!那是凌瑶弄的,奴婢一无所知!”郑凌琼急得冷汗滴答,“求阿尚,莫要老是混淆了、混淆了凌瑶与奴婢,凌瑶是贵嫔娘娘,奴婢就是奴婢--一再混淆了,奴婢、奴婢性命不保!”

    “他敢!”东方一眼瞪向刘赫,“他也不花点心思好生思量思量,自有你在侧,可还有疯癫狂肆?可还犯过暴躁之症?只将良配视作冤孽,却将冤孽视作良配,一个两个皆是不知好歹的混账东西、不肖子孙!”

    显然,东方阿尚又已将“恨一人之不争”转而化之、变作了“不齿于人人”。而此刻,盛远自然是首当其冲,幸免不得。

    “你莫道什么真恨假仇,也莫要以为难得瞒过了贫道什么,便是有拆天之能。”东方阿尚大袖一挥,甚是豪宕,“萧梓彤胸无丘壑、腹无阡陌,枉为萧家继祀、更不配予你盛远为妻!”

    “她若真有复国之能,就当欣然受你父母之意,成婚成家、好生辅佐于你成就大业。然她何以不知进退,不懂能屈能伸之理,只一昧埋首于小儿女的情长情短、沉湎于男女间的朝夕之得。”

    “你若不服,贫道只说一事。萧梓彤既知你为父母不守祖矩、不送走盛馥、盛为而烦,她当竭力劝解为上,然她如何?她却只叫你硬争,不看那事只是一家之事,而你们婚娶却要涉及朝廷宗庙。她迫你与父母反目、催你与手足生仇,这般之人,如此行事,便足可以证她不识大体,且还有放饭流歠之嫌。”

    “呵呵!不过你自可道她是受人怂恿蛊惑,才与你执拗至死。来来来,你且问问盛馥,她身畔可有人敢怂恿蛊惑?即便难得有人,她又可会轻听轻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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