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第两百三十一章 一生中遗憾的事情(第2/2页)
上一页 书架 目录 存书签 下一章
    星月原之战是景齐两国互相忌惮互相妥协的结果。

    最终是齐国赢得了伐夏的机会,景国决定集中力量去迎战牧国。

    现在景国率先结束了战争……齐国当然要面临更艰难的选择。

    于齐国而言。

    这次战争最好的结果,是在景国腾出手来之前,就一举荡平夏国社稷——但现在已经注定不可能。

    同央城防线至少此刻还是固若金汤。相信再守个十天半个月,不成问题。景国扫清盛国境内的牧国残军,可不需要十天那么久。

就这么退去,重演三十三年前故事,齐人是否甘心?

    可要是不退的话……齐国真的做好了与景国交战的准备吗?等到景国大军南下,齐国这远征大夏的百万雄师,可未见得就能安然撤回了。

    夏国今日之可悲正在于此——哪怕殊死抵抗后,已经撑到了现在,撑到了天下形势的转变,仍然要等待他国的意志!

    夏国应该怎么做呢?

    奚孟府认为——

    无论景国齐国怎么想,夏国仍需要展现自己的力量。需要让景国知道,景国大军南下,可以用更少的代价攫取胜利。需要让齐国知道,齐国要想伐灭夏国,需要付出更多代价,且已经有了更大的不确定性,要承担更多的风险。

    在齐景双方的战略天平上,都加上自己的砝码。使前者的天平往“退兵”倾斜,后者的天平往“南下”倾斜。

    这就是夏国应该做的事情。

    而至少在这一点上,他与武王应该是一致的。

    奚孟府在心里默默想着这一切,而后一言不发。

    姒骄于是知道,他是真的懂了自己的意思。随手拿起一杯酒,递给了这位国师,示意满饮,示意欢喜。

    “王爷,形势已经发生转变。已经出发去北线的诸位强者,是不是可以追回?”台下有大臣在这个时候问道。

    来不及了啊。奚孟府在心里想。

    “箭已离弦,哪有再收回的可能?”姒骄说道:“再者说,虽则景国已经腾出手来,齐军完全是秋后的蚂蚱,蹦不长远。但咱们大夏立国千年,岂能事事皆倚于强景?我们之所以能够保持独立法统,不至于像盛国一样,连天子登基,都需要去大罗山受封……不正是我们浴血奋战的结果吗?”

    他大袖一挥,直接起身道:“景国当然会来。但无论景国什么时候来,都不影响我们要给齐人一个深刻教训的决心!诸位同僚,备战吧!”

    ……

    ……

    奚孟府走出议事厅,当然也带上了大门。

    门后的气氛,很快又活跃了起来。

    胜利的希望足以抚慰人心。

    仿佛战争的伤痛现在就已经抹去了,一干文臣武将开始憧憬着击败齐军后的生活。

    诸如该怎么给理国一个教训,梁国竟敢陈兵威胁,应当如何如何……

    乃至于齐军一路过来,大开方便之门的沿途诸小国,能够得上巴掌的,必须要狠狠扇几巴掌才行……

    想想确实是挺解气的。

    奚孟府的心情并不沉重。

    战争的确是迎来了转机,天下形势利于夏,他有什么可沉重的呢?

    他只是忽然很想念先帝,在这料峭春寒里。

    先帝在时的夏国,与现在的夏国,已是有太多的不同了……

    这三十多年来,每个人都很努力,太后,武王,岷王,自己,乃至于那个脾气暴躁的老家伙……

    但今时今日他第一次真正意识到,回不去了。

    也不是说对哪一个人失望,也不是说对哪一件事不甘。

    只是有的人注定无法替代。

    是太阳悬空,才有普天朗照。

    星星与月亮再努力,悬明灯的光焰再明亮……也终究是大夏帝国的夜晚。

    还会有下一个白昼吗?

    奚孟府曾经坚定相信……现在不知道答案。

    不知不觉间,已在城中转悠了许久,活像个孤魂野鬼。

    奚孟府摇摇头,便要回去,但眼角余光,已经扫到了前面那荷花池中的荷花亭。

    瘦亭临水,孤影自照。

    鲜衣华服的岷王正独坐亭中,静看水纹——为避嫌疑,他已经很多天没有参与军议,也基本不会再去贵邑城那边。

    区区一首闲诗,就逼得岷王都要避嫌,也真是太荒谬。

    贵邑城的情报系统真是千疮百孔,今上也,太自我了些。没有足够实力去匹配的自我,往往是一种灾难。

    奚孟府与岷王本没有什么交集,但这会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殿下有心事?”他问道。

    虞礼阳抬起眼睛,淡淡地看过来一眼。对眼下人人避之不及的奚孟府,他倒是没有什么特殊表现。只道:“与国师一样,为国事忧心。”

    真是唇红齿白的好相貌,与周边半开的荷花相映成趣,此身如在画中。

    奚孟府缓步走在石桥上:“景国很快就能腾出手来,殿下可以稍微放下一些忧心了。”

    虞礼阳看着他:“那国师为什么还心神不宁呢?”

    奚孟府便停在石桥中段,没有再往亭内走。静静地看了一阵水中的倒影,问道:“殿下认为,齐天子会怎么选?他会让曹皆撤军吗?”

    虞礼阳看似操心,但不很操心地道:“会的吧。牧国之败,近在眼前。齐国比牧国强得到哪里去?他凭什么两线作战,挑战景国?”

    “但愿如此。”奚孟府说。

    他顿了顿,又道:“殿下何等人物,实在不需在意些许流言蜚语。

    虞礼阳愣了一下,看着身边的青荷叶、红荷花,笑了笑:“我一生浪荡,有什么可在意的呢?”

    他虞礼阳不在意,可是有的人,需要在意。

    有的人一生只求顺心意,有的人一生只活一个名。

    他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可不能不在乎那人的名声。

    奚孟府这一次沉默了很久。

    然后道:“荷花的花季不在春天,我曾经也一度为此遗憾,后来离了船,便不在意这些了。殿下能够改花期,变时节,伟力近于天成,仍然不免遗憾。所以知山河易改,人心难移……”

    “请殿下珍重。”

    他最后只说了这么一句,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看着石桥上渐渐远去的奚孟府的背影,虞礼阳咂摸出了一点了却身后事的味道。

    他是清楚奚孟府做了什么决定,有了什么承担的。

    自然也清楚,奚孟府为自己选了一条什么路。

    纵然此前不相熟,无交集。

    此刻也不免觉得。

    在这个春天才开始了解奚孟府,真可以算得上是一个遗憾。

    但人生遗憾的事情,不止于荷花。

    不止于红。


目录 存书签 上一页 下一章
随便看看: 太武战神校园来个锦衣卫九天神圣刺客觉醒全家穿越之五好家庭大师兄又出极品了女主美强狠我只是一只可爱的史莱姆风灵王朝之北陆战歌不装了,其实我是朱重八有没有一种可能为你臣服规则由我来制定原始荒原大理寺女法医开局一头牛终极之感谢与你们相遇成功逃离原剧情高考后,我收到来自未来的短信国运:穿越sans,队友钟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