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处要塞布防，羽弗将军都已亲自过目。他说没事，尔等严守关隘即可。”
“注意纪律，别太散漫！军中三百条禁令，任何士兵不得触犯，直到与机械兵团决出胜负为止。”
“此次与诺瓦正面交锋，并非昔日在荒漠区互殴的小打小闹。承蒙诸位信任，做面大旗给我扛上，我可不想明年清明之时，去各位哥哥坟前刎颈祭献。”
“还是那句话：任何一处疏漏，都可能让‘荒漠联军’死无葬身之地。”
“刀尖上舔血过来的将士，生死置之度外，倒也无妨。可是你们身后的土地，远在荒漠区太空港的亲人，将在你们无法浇灭的硝烟战火中无一幸免。”
“这一仗，必须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后生！”
忙到生物钟紊乱的皮皮，倚在沙发上小憩十五分钟后，秘书又请她来主持前线的视频会议。简直深夜当白天，不知今夕何夕兮。
曾经繁华的蓬莱首府，现如今要人没人，着实辛苦了这位赶鸭子上轿的萝莉执政官。
同许多高校毕业的孩子年纪相仿，她却如此不堪重负地在生死线上挣扎。不得不说，池慕酒挖坑埋她，埋的够深。【注】推荐阅读//
“泽夕小姐，你说的羽弗将军，是哄我们玩儿的吧？”
没有见到羽弗云歌本尊，单能说会道的凭执政官空口忽悠，难免有人担心泽夕小姐在摆空城计。
“听说涂山星那边，有赤霄、太阿两支舰队坐镇。是亡灵舰队，还是真有其事？”
“到这份儿上，都是拼死一搏的心态。泽夕小姐想要鼓舞士气，也不必造一神话哄骗大家，让兄弟们临危之际等天降神兵。等不到呢，岂不是可悲？”
“涂山星那荒芜人烟的地方，除冤魂、幽灵之外，怕是没人愿意去的。您说的赤霄、太阿，是幽灵舰队不假，对吧？”
会上，复议的不少。
皮皮埋头苦笑，咬一咬下唇，故作心虚之态，似想语焉不详地应付众人。“是幽灵舰队，不假！斯幽灵，非彼幽灵……唉，诸位哥哥不信也罢。”
“轩辕剑在加勒比太空港群、大败机械兵团之战，难道也不是确之凿凿之事实？”
“请相信我，邪不胜正！我们是海盗出生，但我们信生死。理应让那些把‘生死’二字踩在脚下的‘高等公民’，学会怎样从骄傲的‘温床’里爬出来，滚进恐惧的‘深渊’赎罪。”
“我不会放任他们在我的地盘上逍遥，势必与诸位并肩作战，直到最后一滴鲜血流尽。”
“作为勇士，我们可以死，但绝不把高贵的头颅拱手相让！”
“如果……我说如果！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的最后一名战士倒下。来年清明，本执政官定当墓前刎颈祭奠。”
此番战前誓言，怎么听起来那么耳熟？
——上野家嫡系单传！
“行，行，行！打住！你一姑娘家家的，怎么动不动就那么血腥？”终于，有位大胡子当家的不干了，拍案而起。他掌力了得，震得座前3D视频都在颤抖。“真有那么一天，我还指望你护送家小撤离火线呢。刎颈祭奠是要作甚，有何意义？”
“战争让女人走开，你懂不懂？”
“你这年纪，跟我孙女一般大小，参和进来也就算了，还把性命搭进去。真以为老子吃白食长大的，不是爷们儿？！”
皮皮：“……”
我有那个意思吗？我也是被你们坑的！
“在座是爷们儿的，就算死在前线，也不能连累我这位外孙女儿，听见没有？！”
“是！”
大爷一声吼，全体起立，乱七八糟的军礼致敬萝莉执政官。
3D视频坐皮皮身旁的尔撒还笑……
原谅他，他是没忍住！
这，算是战前的誓师宣言吧。
做海盗几百年，各家各派的“军礼”都不一样。他们祖祖辈辈割据一方，短时间内，泽夕小姐也没办法勉强。她起身，两脚后跟一靠，标准的前联邦军礼回敬各位盟友。
凌晨两点散会，皮皮总算囫囵了一顿夜宵。
云歌这几日在涂山废墟上练兵，皮皮落得清闲，不想回阁楼去住。拖一身疲惫，她也懒得跑路，准备去宿舍睡一觉，睡醒继续干活儿。
宿舍就在办公区，路程不远。皮皮喜欢步行过去，不让保镖跟着，就图个清净。
理想人治下的楼兰，建筑格局并无美感。到处都是黑黢黢的强化钢材，筋骨分明，建筑尺度极其压抑。走在街上，完全没有作为生命体的存在感。经历战后的仓促修复，它勉强能算个安居之所，推翻重建时间不够，又劳民伤财，所以就这么保留了下来。
那条小巷，是皮皮回宿舍休息的必经之路。路灯下，到处是幽暗角落，再沿途听见脚步回声，颇有几分被人跟踪的嫌疑。
“总有刁民想害朕？”皮皮挑一下眉尖，心里还笑。
到转角处，她闪身躲进楼梯口，想看看究竟有没有“刁民”跟踪。久久不见人来，她又蹑手蹑脚地跑去楼上，手枪拔出来，蹲在店招底下窥探。
果然，她途经的转角处转出来一个男人。
那人气度不凡，又有几分温文尔雅，行动偶尔有些不利索，是改造人零部件拆卸后遗症所致。他在街上四处巡视，很着急的样子，好像在找人。
——是陶然。
皮皮心头一紧，想起乱葬岗同父亲大战机械恶龙那一场，不由得血气冲脑，牙关咬紧。
萝莉小丫后知后觉，住进楼兰城就感觉有人在暗处窥视，就没察觉到是他。要不是达米诺斯今晚轮班休息，她还得蒙在鼓里。
压住怒火，皮皮又悄悄莫下楼去，躲在暗角处等他。
“皮皮，皮皮！”
眨眼功夫不见人影，整条街找完都没找着，陶然急得压低声嗓，在街上喊萝莉执政官小名。
没人答应，他更是心急火燎地拔枪出来，挨个角落搜寻，急得眉心拧出皱纹，“皮皮……你在哪里？能听到我说话吗？”
再埋头瞅一眼手腕上的追踪信号，竟然看不到她的坐标……
跟丢了！
那么长一条巷子，眨眼的功夫，人能跑去哪里？
“苍天呐！千万别落在那帮人手里……”
向来处事泰然的陶总管，能急到喃喃自语的地步，也是难得。
“别动！”
他话音未落，耳畔响起一个微甜的萝莉音，冰冷的枪口抵他太阳穴上，从角落里出来的。“别以为有池慕酒作保，我就能跟你一笑泯恩仇。跟踪我做什么？别落在那帮人手里，他们是谁？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陶然，你这个叛徒。我就不该相信你！”
【注】：银河纪末期和创世纪时期，基础教育十二年制，高等教育十二年制，专业教育八年制。相对三百岁的平均寿命，这个教育年限不算长。羽弗云歌和池慕酒是圣维亚破格录取的高材生，另当别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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