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凉王气的砰的摔上房门,不想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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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憋着气,把雕花几上各式各样的蜜饯全部砸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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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个酸甜果子滚了几滚,让他没由来一阵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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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他又透着窗棂缝缝偷偷看向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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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外,少年背影转过回廊,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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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又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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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凉王深吸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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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杀她,都算自己网开一面,难不成还要舔着脸,把西凉送上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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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那么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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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起身,准备拿过里屋的外袍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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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瞄到床上一方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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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今早,他答应帮忙寻人后,兔崽子亲自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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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花样都没有,帕子面上就一个“王”字,歪歪扭扭,甚是难看,比他绣的差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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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偏偏兔崽子来而不往非礼也,非要绣上几针还礼,是半点不想欠人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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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凉王拿起帕子,嗤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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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地上踩了一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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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的要死,他西凉王府什么东西没有,谁特么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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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鸟在空中扑扑扇了几下翅膀,落在西凉王府偏门外的树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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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囚八人组偷偷摸摸的出来,有种那么个劫后余生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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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是活着出来了,吓死老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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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提了,老子差点以为又要死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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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当家还是你厉害,抱上咱们老大大腿,美滋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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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人还穿着囚服,破破烂烂的,但眉梢全是喜气,还不忘把救命恩人捧上一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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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当家,咱们不如去三里地的龙虎山,以后咱们八个跟你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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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琉玉看着八个破破烂烂的死囚,表示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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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大哥,明日怕不能同行,我们还要赶路去京城,以后有缘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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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个屁!你给老子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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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凉王魁梧的身姿虎虎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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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瞪了苏琉玉一眼,怒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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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夜的,你特么瞎折腾的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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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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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琉玉一脸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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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哥,你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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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凉王上前一步,扯过她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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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回去睡觉去,要去京城,你特么有路引么你?不还得麻烦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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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路引,苏琉玉倒是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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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如今没有入关文书,必须走山路去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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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六月底便是登基后的国宴大典,要是走山路肯定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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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琉玉感激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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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哥,还是你想的仔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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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凉王心里还窝着火,骂骂咧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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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子别给老子贫嘴,你要去京城,就等刮北风后走水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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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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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好好给老子在府上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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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老子不整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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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凉王完,气轰轰的迈步进府,又不耐烦的安排门房给几人寻个住处,这才回到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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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蒋氏看他回来,把绣线放下,揉了揉酸涩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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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氏今年三十五,育一子两女,幼子早幺,两个闺女也早早嫁入京城,并不在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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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上前替西凉王把外衫拖下,悄声问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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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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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别给老子提那个兔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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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怎么了,早前不还嚷嚷要收徒么,这几年都没看你这般高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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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凉王眼睛一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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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哪里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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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氏抿唇一笑,又抖了抖他外衫,准备拿给浆洗房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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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这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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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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歪歪扭扭的字,蹩脚的绣工,还有一个脏污的大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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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凉王脸色有点不自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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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浆洗房好好洗洗,本王先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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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再来等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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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凉王心里算盘又打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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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上带了个棍子把人揪出来,美名其曰要督促她练武,不扎一个时辰马步休想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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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挺直了!这基本功都能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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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这腿!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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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什么看,信不信老子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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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琉玉叫苦不迭,早知道赶紧溜了,这西凉王对收她为徒有股子强烈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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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她也有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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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着马步,她就开始忽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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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哥,我大魏盛产国酿,有机会咱们兄弟好好喝一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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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哥,我大魏最近开设锻造坊,下次弟亲自打把神兵之刃,给你安排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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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哥,我大魏的宝瓷也是一绝,有空弟让人带上一套,够兄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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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琉玉要是真心想讨好一个人,便特别的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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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她腿上挨了几棍,也是一声不吭,一点脾气都没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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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她这幅笑眯眯的样子,让高恒很是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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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不能闭嘴,吵的老子头疼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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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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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你一句都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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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哥,不是你让闭嘴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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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抽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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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扬起棍子,作势要揍,扬到半空顿了顿,问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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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嘛不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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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琉玉一脸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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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几棍子罢了,弟还受得住,大哥肯抽空教导,自是弟的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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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傻了!”他骂道:“老子揍你你躲都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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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她这幅样子,他气的要死,把棍子丢到一旁,让她自个儿歇歇,不想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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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琉玉老老实实扎了一个时辰马步,看时辰够了这才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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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揉了揉有点酸胀的腿,这动作,被西凉王瞄了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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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你不晓得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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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武都是如此,时候我师父为了教我,把我一个人丢进山里头,那山上全是野狼,杀都杀不尽,比这什么扎马步,要难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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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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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基本功确实好久未练,师父重伤后便再无人督促,今日倒像是回到师父在的那段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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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琉玉学武特别能吃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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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考学被胡清扬每日拉着扎马步都是一日未松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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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份认真让西凉王心里很是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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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色也缓和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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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吃苦就行,来,老子教你几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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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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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琉玉站起身,还是行了一个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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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高大哥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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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幅守礼有度的样子,让西凉王心口又松动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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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他自己心里是越看越满意,只是脸上压根不想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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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棍子被他甩出去老远,是真的忍不下去手去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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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他还想着狠狠揍一顿,整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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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两人是仇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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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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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惜才之意渐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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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身份,只单单欣赏她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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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愿意,把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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