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枝上，落下一只夜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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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琉玉目光复杂，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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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现下，只有庆幸。”她语气苦涩：“朕在庆幸，好在不是我大魏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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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是大魏天子，享大魏百姓税赋，受大魏百姓爱戴，朕时刻牢记于心，不敢相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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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他们，朕有愧，但朕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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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向元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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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戈叔，你说朕，是否太不近人情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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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懂得取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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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琉玉又盯着那颗枯树，准确说，是看向那枯树上，冒着绿头，挣扎求生的小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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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出发当日，他们问朕，此去，是否能立军功。”她语气复杂：“朕说，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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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驾马车，朕不在内，诓骗众人，用计害命，实属小人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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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都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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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驾亲征，必有人陷害伏击，用计之时，她就想到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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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甚至想，希望他们可以活久一点，容她布局灭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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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帝当政，第一次，手上染血，还是弃敌投明的兄弟手足，她到底，心中梗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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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不悔，无法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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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有百万大军虎视眈眈，后有家国百姓亡国之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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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选无可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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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一下子沉闷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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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戈看向身旁的大魏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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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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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皇上才十岁，中了县案首，密谋隐居，被抓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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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打了后，一声不吭，也无悔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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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时想，若是殿下不愿意，就把她带回北荒一生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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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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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仅十岁的殿下，看到他们一路风尘的样子，眼中，也如现在这般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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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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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会让大魏铁骑，震慑朝野，威慑四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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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她真的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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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十岁幼子，长成了执政生死的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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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一路，太苦太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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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张了张嘴，想劝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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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为武将，上阵杀敌排兵布阵可以一说，这劝人，却倒嘴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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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臣也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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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响，他吐了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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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庆幸，御驾亲征的不是皇上，只有皇上活着，大魏百姓才能永享安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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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至于成为俘虏，不至于亡国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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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她笑道：“反过来让元戈叔安慰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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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心中憋闷，却不是那种原地感怀悲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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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想天下一统，众国和睦，百姓无战，元戈叔，你可愿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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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戈心中一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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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当年两人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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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元戈，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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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顺启三年，十月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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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元十万军玄甲军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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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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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四十万黑甲铁骑整装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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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军肃立，犹如一条准备厮杀的猛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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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亦骑在高头骏马之上，对身侧三位叔叔激动的使了个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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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人压根没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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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互相用默契传递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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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加入群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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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算加入群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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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刀要饥渴难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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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大个世子被无视有点委屈，但下一秒，待看到苏琉玉的时候，立马兴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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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紧摇了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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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夫，姐夫我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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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音老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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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逵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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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马上要训诫，你小子给我老实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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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亦瞬间闭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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凑到他老爹跟前，小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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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我可是南疆副掌门，你以后给我点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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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爹白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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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抽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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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琉玉打马而来，一身戎甲红袍，威风赫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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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天子束着发，神色肃穆，位列万军之前，高喝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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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位将士，此去行军征战，切勿伤及百姓，切勿毁人民宅，违令者，军法处置，都听明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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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军大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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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将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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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琉玉勒住马绳，骑在骏马之上，睥睨众人，威严肃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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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战，咱们杀敌灭国，一踏京城，平乱天下，各位，有没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