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毛喜珠是不是凶手，柳无风都决定留下了管这桩闲事，这与他一贯不节外生枝的主张并不相称。</a>
正因如此，我对他的转变颇感好奇，便问他“为什么又要留下了？”</p>
柳无风只说是距离括苍山武林大会时日尚早，不怕耽搁。</p>
我问“若耽搁了呢？”</p>
柳无风说“便拿你是问！”</p>
我怒问为何。柳无风说“是你这乌鸦嘴说的。”</p>
第二日一早，我们在孙不平的引领下来到了村长朱胜九的家中。朱胜九卧房正中，一摊凝固的血迹已近墨色。尸体早已在昨夜便被抬走了，孙不平向我们介绍着案发现场的情况，他指着地面说“朱胜九本是趴在地上的，一只短箭从他后心穿透，致命伤仅此一处。”</p>
我盯着窗户上的一个洞怔怔地看。孙不平走到我跟前，说“这是”</p>
“我知道！”我说，“箭就是从这里射进来的。”</p>
孙不平说“其实”</p>
我说“你不用说了。这只箭并不粗，似乎是什么暗器。”我用小拇指伸进洞里探了探，勉强可以通过。</p>
孙不平说“我的意思是”</p>
我摆手打断孙不平，扭头对柳无风说“看来凶手不是毛喜珠。”因为，我通过这个洞口向外探视，发现这个窗户的后面是一个下山的斜坡。</p>
柳无风并没有理我。孙不平轻轻咳了两声，说“其实这个洞是小人戳的。”</p>
小人？</p>
我问“谁是小人？”</p>
孙不平憋得一脸通红，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我恍然大悟，说“小人是你！”孙不平的脸登时铁青。</p>
柳无风四处寻觅了一番，发现了箭射进来的那个洞口，他说“箭是从院子里射进来的。”我听他这么一说，赶紧跑过去查看，那个洞有两支宽，我说“你怎么知道箭是从这个洞里射进来的？”</p>
柳无风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迹，淡淡的说“看方位。”</p>
我想起重阳子曾向我讲解颇为深奥的九宫八风图，瞬间对柳无风肃然起敬，说“你还懂风水？”</p>
柳无风瞥了我一眼说“改日给你寻个墓地如何？”</p>
我心头一热，说“多谢。”柳无风冷哼一声，走开了。我看着他，忽然感觉这个冷冰冰的汉子并不像我看到的那样冷。</p>
我们三人在朱胜九的卧房里研究了半晌，依旧没有什么头绪。除了那个箭射进的洞口，再没有其他的蛛丝马迹可寻。</p>
晌午时分。一个自称是朱胜九媳妇的妇人对我们说，家里备好了酒菜款待，请大人们到客堂享用。</p>
孙不平笑问柳无风“大人若不嫌此地晦气，不如在此吃些酒菜可好？”</p>
柳无风惜字如金，只说“吃。”</p>
一顿酒足饭饱之后，柳无风双手攥着筷子，“咔”的一声掰断，用毛刺剔着牙，对朱胜九的媳妇说“拿纸笔来！”</p>
孙不平一脸恭维，说“大人可是要趁酒作诗？”</p>
柳无风并没有理会他。朱胜九的媳妇端着纸币放在柳无风面前，柳无风却将它推了回去，说“会写字吗？”</p>
朱胜九媳妇一怔，说“粗识几个大字。”</p>
柳无风说“写！”</p>
朱胜九媳妇一脸疑惑，但还是拿起了笔。柳无风念道“你写，今收到宿食费用共计纹银五十两！”</p>
五十两！</p>
我说“哪里来的五十两？！”</p>
柳无风也不理我，看着双手颤抖的朱胜九媳妇，说“快写！”</p>
朱胜九媳妇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哭道“大人，我家没有这么多钱啊！你行行好吧！”</p>
柳无风说“谁要你的钱，我只是让你给我打个字条！”</p>
我问“打字条做什么？”</p>
柳无风说“报账！”</p>
我靠！</p>
我说“你报的是假账！”</p>
柳无风说“公差出行，谁报真账？！”他一把拉起朱胜九媳妇说“快写。网”</p>
孙不平笑道“这个我懂，我懂！你只管按大人的吩咐写了便是。”</p>
朱胜九媳妇在柳无风的淫威之下打完了字条。柳无风找了个躺椅闭目养神，孙不平忽然捂着肚子称要如厕，便夺门而出。我则百无聊赖地坐在桌前，看着一身素衣的朱胜九进进出出的忙活着。</p>
莫约一盏茶的功夫，忽然院子里传来一声尖叫。柳无风从躺起上腾地站了起来，问“怎么了？！”</p>
我快步走到门口，只见院子里已为了七八个人。我冲他们喊“发生了什么事？”</p>
有人回道“孙，孙捕头死了。”</p>
我只觉得脊背一阵阵地发凉。这个村子莫非有什么邪魔作祟，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在所有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又死了一人，而且还是官府的捕头。</p>
柳无风快步走了过去，我紧跟其后。众人见我们前来，纷纷躲避，让开一个缺口。只见孙不平正趴在地上，一支十几寸短箭直直地插入他的后心，大片献血已从胸口流出，眼见是不能活了。</p>
“和朱胜九死得是一模一样啊！”有人惊恐地说。</p>
“是厉鬼索命来了！”又有人说。</p>
柳无风一把抓住那人的领口，喝道“什么厉鬼索命？！”</p>
众人纷纷向后退却，那人满脸惊恐，一张脸惨白，但他死死地咬着牙关，似乎是有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让他不敢开口。</p>
柳无风怒道“不说？！我便先索了你的命！”</p>
那人连连求饶，说“大人，这，这是厉鬼索命啊，我，我不敢说。”</p>
我只觉得一股凉气从地底钻入脚心，直拔天灵盖。我问“真的有鬼？”</p>
柳无风喝道“哪里有鬼！都是胡说八道！”说罢，他将那人像拎鸡仔一样地拎进了屋里，一把将他摔在地上，大声吼道“快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