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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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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的火锅吃到肚皮要炸开了,已经接近小时候吃到吐的感觉了。躺在床上,胀得翻不动身,只能仰面躺着刷手机。

    刷到眼睛酸痛了,还是胀得睡不着。我盯着天花板发呆,回想起白天提刀追我的老奶奶。我要是活到那个年纪,可能不如这个老奶奶刚。

    我妈和姜叔在厨房没说完的话,突然蹦了出来,我才反应过来,他们是在讨论我看到那个老婆婆。我越想越不对劲,我妈、姜叔、胖子,他们都分外害怕我去找小岩。

    只有一种可能小岩还在广元,她的新家就在那附近,她已经结婚了。只有结婚了,他们才会那么顾忌我去找小岩这件事。

    其实如果她真结婚了,我也不会怎么样,毕竟我们也是和平分手。我不会像个女人一样一哭二闹三上吊,他们永远不理解我想找小岩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只是想再看她一眼,告诉她对不起,她以前说的道理我现在都懂了。我也想往前走了。

    既然有希望,就不能放弃。我更睡不着了,急得额头都出汗了,问谁才能知道小岩在哪里呢

    我在微信通信录里把老同学排查了个遍,发现这些同学,不是好久没联系了,就是加在手机里从来没有联系过。我一边找人,一边删人,最后愕然发现这些年除了胖子和眼镜,我的生活和老同学、老朋友已经完全没有了交集。

    文黎的名字,映入眼帘,我抱着一丝侥幸心理给她发了个消息

    阿狸,你知道小岩最近怎么样了吗

    本来已经做好了消息石沉大海的准备,没想到文黎秒回了。她的回复极为刻薄

    “你不配提小岩的名字。”

    我心里的火蹭的一下冒了起来,心想你自己出轨,女朋友都自杀了有什么资格这样怼我。好男不跟女斗,我努力克制住自己怼回去的冲动。

    手机一震,她又发了一条消息

    “你跟我一样,是人渣。”

    我既生气,又羞耻,像被人踩到了痛处一样,理智被怒火烧的一干二净,毫不客气地怼回去

    你是,我不是。

    可消息已经发不出去了,她把我从好友里删除了。

    擦,我暴怒之下,把手机扔到了床脚,任它自由落体,重重地跌到地板上。恼羞成怒的我,脑子突然闪过了一丝对小岩的怨恨了。

    是的,怨恨,她这么决绝地和我分手,像从没存在过一样从我生活里消失了,而我每天还在对她念念不忘。难道我们为了爱情生下那个孩子就是绝对正确的,哪怕让他跟我们一起过苦日子,当一线狗,当没好学校上、没好房子住的穷二代,只要有爱,他就会幸福我做得不对,她一味从爱出发就是对的她为什么不再给我一点时间,一次机会,为什么说走就走,说消失就消失

    擦他嘛,我愤怒地敲打着床,像一头暴躁的狮子。我恨我自己,没有能力,没有钱,没有家世背景,什么也没有。

    我妈站在房间门外,轻轻敲了敲门“还没睡啊得爪子在干啥,不得事就早点睡。”

    “好,要睡了。”

    暴怒之后,人突然又像漏气的气球一样,瘪了下去,像一坨摊在床上的烂泥。文黎的指责,把我的遮羞布一把撕了下来,露出了心里的隐私部位,懦弱、自私、愚蠢、偏激赤裸裸地呈现在我自己眼前。

    手机躺在地上,一直在震动,如果不是文黎已经把我删了,我肯定以为她还在发消息骂我。

    我颓然地从床上坐起,懒洋洋地捡起“脸着地”的手机,屏幕上碎出了一朵花。好在还能用,这他妈可是刚换的新手机啊。

    很诧异的是,找我的人居然是杨雨洁,更神奇的是,她居然是来向我打听小岩消息的

    “肖生,我今天才听我妈说,你是成都电子科大毕业的。我有个初中同学张小岩,后来也上的电子科大,听说跟你一个专业,不知道你认不认识她”

    我错愕地不知道该怎么回复,这城市也太小了,我的相亲对象是我前女友的初中同学。我想了一会儿,试探性地回复了她

    “认识,我们是大学同学,但我也联系不上她了,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也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就是想跟她联系上。以前上学的时候,我们有一段时间特别要好,当时语文老师布置了一篇作文叫十年后的我,我和小岩把那篇作文交换了,说是长大了再还给对方。哈哈,这几天整理家里的东西,突然翻到了。结果找了一圈都没有人知道小岩的联系方式,说来也奇怪。不过我们初中外地生多,好多都搬家了,也联系不上几个。”

    我有些后悔没有开门见山的讲自己和小岩的关系,现在说有点奇怪吧。但我十分好奇,小岩写了什么给十年后的自己。就算说了也是前男友,人家更不会告诉我小岩写的是什么。

    我想了想,决定编一个理由,让杨雨洁和我一起去找小岩,她们既然是初中同学,那她一定知道小岩老家的情况。

    我便谎称自己大学借了小岩钱没还上,现在也联系不上她了,但听说她老家拆迁集体搬迁了,就是不知道搬迁去了哪里,让杨雨洁托人打听一下。

    果然,杨雨洁欣然同意了。以我对小岩的了解,她那个傻乎乎的性格,一定是在作文里写了不少真情实感,人家才会事隔这么多年还想交还给她。

    想到在回广州之前,说不定能见上小岩一面,我的心情轻松多了,胃也轻松了些,整个人又慢慢平静了下来。

    夜已经深了,窗外有细碎的虫鸣,我起身关掉空调,推开窗户,清凉的晚风迎面而来。新月挂在树梢,天空中还有七零八落的几颗星星。

    想起小时候,满天繁星的夏天,也不经感慨。十年前的我,肯定没有想到十年后的自己会是这样。也许再过十年,我都记不起今天这个凉快的夜晚了,还是会发出一样的感慨。

    希望十年后,我们都过上小时候作文里写的生活了。我躺回床上,在夜风中,想着小岩写给自己的作文,慢慢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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