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当然只是白林川为了说服众人所编出的谎言,对于知道白林川早就已经审问过这些人的白兰而言,白林川这样做简直是胡闹。
自己怎么把掌门人之位交给这样一个人,可是谁让他杀了白言呢谁让他才是白言的弟子呢
大家都惊呆的看着白林川,一时说不出话来,白林川根本不顾及这些,虽然他知道,那些眼神里有太多的愤怒和不满。说到底,我抓来的人我想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只是当初不应该请他们来。
何故啊
他看着黑衣女子从他面前走过。
她看了他一眼,这里面有不解,但更多的还是恨。其他的人没有她这么幸运,其他的人没有白林川的眷顾和偏爱。
身后,她能够感觉到,自己多年来一直陪伴的兄弟们一个个的都被一把长剑穿心,被活生生的踹下了悬崖。活着,一个人苟活有什么意思
泪从眼角滑落,数不清的泪,她一路走着,混混沌沌的走回牢房,她实在是想不明白,究竟是因为什么,自己竟然能够苟活,能够多活些日子。
这比死去了还要痛苦千倍万倍。
看见她终于走回了牢房,白林川的心终于是短暂的放下了,继续与这一群人谈笑自若,当然,赞赏的声音已经少了许多。
宴席已罢,白兰与白林川负手而立,并肩站在山上,目送各位同道离开。
白兰不解,更多的是愤怒,“你这样出尔反尔,究竟是想要干什么”
“师叔,有些事情没办法告诉你,日后我一定如实相告。”白林川说。这些后果,他自己来承担,他相信自己能够承担得起。
“你真是够了”白兰一听此话,更加的愤怒了,如今,有事情竟然连他都不告诉了
“师叔,还有事情要忙,我先告辞了”白林川转身就走,留下白兰一个人楞楞的站在原地。
妻子走过来,一件披风为他轻轻地盖上,山上总是冷的这么快,而他总是不喜欢穿衣服,这让妻子担心坏了
“不必管这些小辈的事情了,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吧”妻子走过来,将手搭上他的肩膀。
“走吧,回去吧”白兰看远处已无人影,将披风紧紧的裹住身体,和妻子一起回了家。
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明明就已经过了那么久了,他还是忘不掉,谁让他如此的小心眼呢难怪当初师父不愿意将掌门人之位传给他了。
按师父的说法,他这是小肚鸡肠,睚眦必报所以难成大器。想一想,师父说的也对,毕竟这么多年来,白言早已名扬天下,而他白兰确实籍籍无名之徒。
只能从背影依稀看出,他尚且值壮年,但自从白言当上掌门人以后,他就已经染病,很久未出山,长期服药静养。
可他仍旧是这样的不爱披衣服,不知道是冷习惯了还是专等着妻子为他送来披在身上。好在,妻子温顺,他走之前就千叮咛万嘱咐他带上衣服,可他从来不放在心上。
他走了以后,妻子还是会追上来为他披衣。别人言谈之间总是提起这些事情,都羡慕白兰娶了个好媳妇,人长得漂亮,性情又温柔。
白兰常常笑笑不说话,这种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外人是旁观者看起来自然是美满无比。
还不是因为她心智不全。白兰看着眼前的妻子想,她从前也是脾气暴躁,动不动就想将他打一顿,两个人这样打打闹闹的过着多好啊。
如今,倒像是她睡在梦里,而他清醒着,他怀着从前的点点滴滴。而她对他好,也只不过是因为她对谁都好,无一例外罢了。
白兰紧紧的牵起妻子的手,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
白林川没有回寝房,一路似乎是跑着的去了牢房,黑衣女子躺在地上,已经晕倒了。她看起来虚弱无力,身上早就已经是遍体鳞伤了。
“你们谁又给她用刑了”白林川抓起看门的其中一位弟子的衣领,紧紧的揪着,焦急又愤怒的问着。
“我我们没有啊”那位弟子见白林川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吓得结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是啊,掌门,是她自己体力不支倒下的。”另一位弟子虽然害怕,但还是替他说话。
“去,找人送饭过来”白林川放下那人的衣领,吩咐道。
“掌门,现在是下午这”
“让你去你就去,就说我饿了,想吃饭”白林川怒气冲冲的吼叫着。
那人心里一阵哆嗦,没想到掌门不仅忽晴忽阴,而且脾气还很大真的是令人不敢接近,望而生畏。
另一个弟子还在原地愣着,白林川瞪他一眼,让他到门外守着。此刻,牢房里只有白林川和黑衣女子。
白林川跑到黑衣女子面前,看着她凌乱的头发和苍白的脸庞,瞬间感到无比的心疼。他将她从地上抱起来。
她的头枕在他的腿上,她此刻正虚弱,眼睛都不曾睁开片刻。他的泪簌簌的往下落,怎么也止不住。
我寻了你接近二十年,这二十年里,若不是坚信你仍然活在世间,我是绝对不会独活的。如今,我们终于能够再度相见,不知道究竟是苍天有眼还是苍天无眼。
这二十年,你都是怎么过来的啊终日里戴着面具生活,不见天日,被人利用。
如今,你怕是已经认不出我了吧小桃
有人端着饭菜走了过来,在白林川面前停下,这个人正是白浅夕。
她看到了他怀中那人,眉目清秀看起来确实是个美人胚子。原来,他喜欢这种类型的啊她只看了一眼就出去了。
真的只是那一眼,她知道,她输了,输得彻底,她该走了,早就应该走了,只是她现在才发现。
白林川就知道会是她,他也知道她一定也听说了今天的事情,知道也好,这样她就会心甘情愿的走了吧
白林川小心的端起一碗粥,用勺子轻轻的扬着,小心的喂进她的嘴里,然而,她似乎是根本没有任何进食的欲望。
白林川将她放下,又跑回自己的寝房里将自己的药箱拿出来,提着一路小跑的去了牢房。
他将她身上那破烂的衣服被刀剑刺破的衣服撕开,露出的不是白皙如脸的肌肤,而是满是疤痕的身体。
有新伤,有旧伤。新伤已经快要发炎,血流的衣服都是湿的。而旧伤则看起来早就已经痊愈,但还留着伤疤。有刀伤,有剑伤,还有更多的是各种不知名的暗器所伤。
形状各异,长短不一,遍布整个身体,这些年来,她究竟经历了怎样的生活,从这些伤疤之中就能大致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