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更鼓儿响,陌上归人不见郎;
二更鼓儿发,明月洒霜绕孤床;
三更鼓儿催,亡魂入梦哭断肠;
噫!何人害你白骨……”
幽怨的唱腔夹杂着哭声,尾音拉的细长而凄厉,犹如猫在夜晚的诅祝,令人毛骨悚然。.
斩马刀刀尖点地,静坐的男子陡然睁开长眸,招来身边的侍卫问“是谁在外面唱歌?”
“禀国公,是府中侍卫阿山的妻子,阿山几天前在龙虎山牺牲了。”
镇国公揉了揉额角,确定那哭声不是幻听,才略带迟疑的问“是恤银没给还是没给够?”
侍卫垂了头,磨蹭了半晌才吞吞吐吐答“她…她是来给丈夫…讨公道的。她要镇国公交出…交出世子,给她一个交代。”
斩马刀哐当砸地,地上的青砖碎了五六块,镇国公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侍卫却知世子在国公心中的地位,慌忙跪在地上解释“不是兄弟们不赶,是这女人缠的厉害,赶了许多次她都跑回来了,府上只有冯侍卫和她相识,原本想请了冯侍卫劝她,哪想冯侍卫这几日休假,遍寻找不到人…”
镇国公摆了摆手打断了侍卫的话,问“韶光呢?”
镇国公府大小事务一应交由韶光打理,她向来处事妥当,断不会出了今天的纰漏。
侍卫答道“韶光姑娘说有要事,带着小厮出门了。”
镇国公不悲不喜的面容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带了薄怒“几时的事?为何不早报于我?”
“这…”侍卫面上带了为难,韶光是府内的管事,忠心耿耿十数年,哪里会有人监管她的行踪,难不成她还会背叛国公府。
侍卫壮着胆子问了一句“国公,韶光姑娘出门有何不妥吗?”
镇国公治军严厉,但若不在行伍之中,也还算得上平和。他开口答了侍卫的疑问“世子重伤未醒,依她平日的性子不会舍得离开半步。外面璃王残部又闹的沸沸扬扬,我担心她犯白虎煞,平白无故的沾了灾祸。”
“罢,速去派人沿路暗中打探,再派些人查看一下那门外妇人有无亲眷,让她的家人把她领回。”
侍卫得了令,飞速下去安排。
镇国公步入内室,盯着床榻上昏迷的孩子默了半晌,眼中带了难得一见的温情。
黑衣鬼面轻巧落地,打破了一室平静。
“将军,今日早朝又在争吵如何处置世子,静安侯等人力谏死罪,御史台以不符法度驳回,陛下左右为难散朝后留了陈太傅商议,至今仍未放人。”
“宫中没有异动?”
雁翎想了一会儿道“七皇子阅军归来本应去兵部领封赏,不知为何直接面见了皇帝,而后在寝殿外跪了一整晚,是陈皇后赶去求的情。”
“这位可不是心善的人。你去看看地牢里的内应还在不在,是否又传了什么消息出去。”
雁翎行了军礼,退下去提这几日抓到的内应。其实也就一小厮,给皇后传传无关紧要的消息,他们放松了许久,没料到一个不留神让这小厮钻了空子,干了件惊天的大事——将世子引去龙虎山。
这可算拔了老虎的胡须了,镇国公说什么也容忍不下,直接把人扔进地牢。
他快步下了台阶进了最里间的水牢,空荡荡的锁链垂在水面,钥匙随意遗弃在池边,一看便知国公府又出了个内奸,且职位不低。
雁翎心下凉了半截,他们瀚海卫虽全部撒出去给璃王造势,可国公府也不该空虚成这样,随随便便什么宵小都能任意来去,这还让瀚海的面子往哪搁。
似乎为了和景,府外隐喻的歌声换成了直白的哭述,断断续续,却字字清晰有力,令听者动容闻者激愤。
“世子仗势欺人,胡作非为,仅仅为了一块玉佩,便驱使我夫君等几十余人上龙虎山,害我夫君曝尸荒野,魂魄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