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奚潋走在山间。.
一股秋风袭来,带起了径两旁的落叶,还带着淡淡的花香。
他皱了皱眉头。
那花香很是清幽,在秋夜显得清冷些许。
可这是秋季,百花老早零落成泥,何来的清香?
何况,这不是菊香,闻着,倒像是寒梅。
男孩儿停下来脚步,身前的枯叶之上,有几滴水珠。
借着月光,方能瞥见那水珠并不透明,反而带着点猩红。
他环顾四周,发现这血珠并没有源头,竟像是突然出现在这片落叶之上。
落叶的一旁,是一个清晰的脚印,同那血珠一道向径一旁更为幽深的岔道延伸。
那岔道边的树干上,有一个带血的掌印。
韩奚潋深吸了一口气,与此同时又听见远处传来几声猿啼。
不谓山上的岔路很多,有些连他也不知道会通往何处,好在他从来不需要知道,也从来只需要走一条,从不担心迷路。
可那白猿活得有些年头了,想来把山上逛高了,也把每条路的来龙去脉都摸得清白,但或许这样,反而更容易迷路。
它知道的路多,便会不有自主去猜别人会走到何处,以至于忘记了,或许那人自己都不晓得自己的终点在哪。
庸人自扰,庸猿估计也是。都在揣摩别人的时候,花费了好些时间,反而不晓得自己该往哪儿走。
但山路从来简单,路在脚下,走便是了,大不了撞了南墙,重来,或者绕行。
翻过,或是一剑斩开也好像未尝不可。
所以他想不明白,那猿猴在叫个啥?它是土拨鼠吗?
好在那白猿瞎估计还得叫嚷好一会儿,应该够他去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跟个畜生打。
重点是还没打过它。
韩奚潋顺着那条岔路走了下去,再撩开横在路上带血的的竹枝,穿过一条羊肠道,便觉着豁然开朗。
前边儿是块平地,地上还有只断掉的胳膊。
这胳膊搁这儿有些时日了,上次离开的时候就在。
那圆脸儿姑娘当时还念叨着要把这胳膊埋起来,建个冢什么的,当时没给韩奚潋给气死。
深山老林里有个人被被白猿吃了只剩个胳膊,然后莫名其妙地被人埋了,这不明摆着此地无银三百两,告诉那白猿有人来过吗?
怎么说那也是只猿猴哎!又不是只猪!
好吧,猪其实也挺聪明的。
韩奚潋挠了挠耳朵,看向那凿山而建的山洞,学着付子规眨巴了两下眼睛,缓步走了过去,却在门口停了下来。
又是梅香。
他皱了皱眉,随即叹了口气,走了进去。
洞里没有一盏油灯照明,也没个火把供他举着,可韩奚潋却是走得熟门熟路,全然用不着摸索前行。
倒不是因为他在此住的久了,熟知这洞里的光景,而是因为这山洞,上下左右都点缀着夜明珠。
其实视野挺好的。
正当韩奚潋感慨这洞里也不晓得是哪个天纵奇才给布置得这般好看没得像星空的时候,他喉间一凉,后背一暖,身子一紧,再也不敢动一下。
“你是谁?”有一个女子的声音悄然说道:“怎么会进这洞来?”
韩奚潋咽了口唾沫,随即有些后怕。好在自己年纪还,喉结没凸起来,不然鬼知道会不会哗啦一下划条口子?
“你是不谓山上的孩子?”那女子言罢又是问了句:“你是靖匡宗的弟子?”
姑奶奶哎!如今整个邙山都是靖匡宗的,我要不是从靖匡宗里出来的,还能是石头里蹦出来的?我要说不是您信吗?韩奚潋翻了个白眼儿,好在黑灯瞎火的后面软玉温香的女子应该看不到。
不料抵在他喉间利刃一紧!
“说话!”那女子厉喝一声之后,便是咳嗽了起来,然后便是一口血水落在韩奚潋的身前地面,把他吓得不轻。
“我……我还没拜入……啊不!我刚入……啊不!我是说我……”韩奚潋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自己究竟算不算靖匡宗的弟子,毕竟他自个儿也不知道。
“别怕。”那女子收回了匕首,却用一只手撑在男孩儿的肩头,说道:“你是想说,你是今年靖匡宗的新晋弟子,等明年观山宴后,便算可算是内门弟子了,对吧?”
韩奚潋倒是一愣:乖乖,我和你究竟谁是新晋弟子啊?你倒是比我都清楚!
然后他闭眼啧了一声,心里念叨:乖乖你大爷!都怪柳叶青那妮子,调侃我一下午,害自己学起了她说话的味儿。
“嗯?”那女子加大了手上的力道。
“对、对、对!就是像你说的那样……”韩奚潋狰狞着脸儿叫到:“哎哟!疼、疼、疼……”
不料却听见咣当一声,他肩上温暖的手骤然离开,然后不等韩奚潋回头,便听见衣物摩擦和一人倒地的响动。
韩奚潋转身看去,发现这洞里的夜明珠还是太少了些,竟然有角落没能照到,竟然害得他没能看清那女子隐藏在黑暗里的面容,只看得见她秀有梅枝的裙摆。
不过好在看她姿势,应该是背靠石壁坐着的,不至于整个人倒在地上,害他这么个细胳膊细腿儿的把她拉不起来。
“孩子,我能求你帮我办件事儿吗?”那女子咳嗽了几声继续道:“有个女孩儿,穿着件素白锦衣,腰间围着镶玉的血红腰带。她比你矮一些,是双狐狸眼儿,有一对细长的野猫眉……”
她话应该还没说完,便咳嗽了起来,也不知又咳出多少血水。
韩奚潋有些于心不忍地提醒道:“不是……我还没答应你呢!你这不算强买强卖吗?不做数的啊……”
然后他挠了挠耳朵,咧嘴嘀咕道:“况且……你说这么多,我也不一定记得住……”
他话音未落却听那女子突然问道:“你是谁?”
而后那人又说道:“不……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韩奚潋一愣,想着这两个问题不是一样的吗?
好吧,也不全然一样,两者还是差那么点意思。一个人可以有很多名字,但不是每一个名字,都能全然代表那个人。
“我……叫韩奚潋。”他还是有点儿拿不定主意。
那女人却是轻笑一声,好像在自嘲为何要问这没有丝毫意义的问题,然后她说道:“孩子,我看你体内灵气稀薄,留在这靖匡宗断然不会有出头之日。你如若办到答应我的事,将那女孩儿送到覆船山去,我圣教断然不会亏待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