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磊看着自己这边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脸上并没与多余的表情。
杜子衿占尽先机，而他后来居上。
时间渐渐进入尾声，旁人已经数不清他到底开了多少张方子看了多少个病人。
只知道一个又一个的人来了又走，一张又一张的方子在他笔下成形被取走。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小医圣杜子衿跟这个年轻的医生你追我赶，分明是在打擂竞争。
“老谭，时间差不多了吧~”
“回老爷，还有五分钟~”
杜如晦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旁边两鬓斑白的老管家一脸欣慰的盯着还在认真坐诊的杜子衿，笑道：“老爷，子衿不错啊，您放手的这些年他成长的很快，现如今已经有了独当一面的本事，有了您年轻时的风范，恭喜老爷后继有人！”
“你只看到子衿不错？”杜如晦皱眉。
管家一愣：“您是说……”
“那个年轻人，你没发现么，不管是诊治的手法与经验，他的本事可一点不比子衿差，甚至后来居上，心性上还要更胜一筹~”
“这……”老管家这才看向王磊：“老爷，没有这么夸张吧？”
杜如晦不置可否；“比赛还没结束，接着往下看吧~”
杜如晦的眼睛眯了起来。
“医生，快！您快给我儿子看看，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咳血了！”
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妇女领着自己十多岁的儿子在王磊面前坐下，一脸急切。
“咳血？具体是什么情况你说说~”王磊目光微敛，赶紧让那少年坐下。
“就昨天上着上着课突然就咳血出来了，大口大口的吐，吓死人了！”中间妇女急急道。
王磊继续问道：“吐了多少？能有数么？或者说吐了多少口？”
“吐了几口记不清了，但是不少，我感觉两个一次性杯应该是有的~”少年的脸色略显苍白，但是神志还算清醒。
王磊微微一凛，两个一次性水杯，尽管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神经可能会下意识的夸大情况，很难从自述中得到精确的数据，但是两个一次性杯，哪怕打个对折也有两三百毫升，这已经是大失血，情况很危险。
“手伸过来，我给你号脉~”王磊的脸色变得异常严肃：“另一手再来~”
感受了一阵少年的脉象，王磊抬头看向他，又将其下眼皮翻开看了看，
还算健康的红色，并没有特别泛白，说明失血量还是在人体能够承受的范围内。
“吐血之前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少年回道：“没有~”
双手号脉，王磊眉头越皱越深。
心脉郁结，搏动匮微，损益有缺，肺脉受损，这是……
“最近这大半连是不是经常会有浓痰咳出？”王磊突然问道。
“这……您不说我还没在意，这么一说好像真是，最近这一年浓痰都比较多，因为没有别的什么不舒服所以我并没有放在心上。”
“医生，我儿子咳血跟浓痰有关系么？”这位母亲急急道。
王磊看了她一眼，并未回答，而是继续问那是少年道：“你自己能察觉出血是从胃里出来的还是从肺里出来的么？”
少年惶惑，有些惑解，似乎不知道这个问题该如何回答。
王磊补充道：“如果是从肺里咳出来的，则会呛鼻，若是从胃里呕出来的就会呛喉，另外若是肺里出来的常会伴随咳嗽，或剧烈或轻微，而胃里通常是呕吐。”
“是肺！”少年大声道：“我想起来的，是肺，肯定是肺，而且应该是左肺！”
王磊点了点头。
“这就是对了，你这是……”
王磊话音未落，那边杜如晦老而浑厚的声音已经传来：“诸位，今日义诊到此结束，诸位病友还有需要的请到堂内挂号问诊。”
“求求您医生，求您帮我儿子看完，我可以付钱，求您救救我儿子~”听到义诊结束，中年妇女急了。
她生怕王磊放开她儿子扭头就走。
王磊苦笑：“放心吧，我肯定会帮您儿子看完的，而且您是在义诊时间接收的病人，不会收您的钱啊。”
“真的？”父女小心翼翼的看着王磊，有些怀疑这话的准确性。
真有这么好的医生？
“当然是真的，不过您儿子的病急不得，从目前来看，没有太大的问题，我这边还有些事要处理，等我处理完事情在帮您儿子治疗~”
听到王磊这么说，中年妇女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也不好过分强求，人家都说不收钱了，再提别的的要求就过分了。
那些排了很久队的人见还没轮到自己义诊就结束了当即表达不满，有的人甚至还跟着起哄，不过这些都没有掀起浪花。
人心不足蛇吞象，百草堂家大业大，起哄还有人敢，但这种情况下要想闹事，还真没人敢冒头。
很快，王磊与杜子衿的统计结果就出来了。
杜如晦并不卖关子，开门见山当场就念了出来：“杜子衿，方开五十二！王磊，方开五十一！”
杜子衿楞了一下，随后满脸狂喜：“王磊！你输了！听见了么！你输了！哈哈哈哈！”
与其说是在告诉王磊，不如说他在向所有人宣告自己的胜利。
尤其是一直站在王磊身后的褚飘。
赢了！
他觉得自己终于找回了一点面子。
人群外，秦沐雪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输了么？”
九叔打着手势。
“九叔你的意思是输给杜子衿虽败犹荣？”
九叔点头。
秦沐雪却是摇头：“输了就是输了，没什么虽败犹荣，这个世界能记住的永远是唯一的胜者！”
虽然知道王磊在医术上赢杜子衿的希望渺茫，但这时候她仍是有些失望，这一次王磊并没有像那天晚上一样带给他惊喜。
“果然，百草堂杜家半的资产不是那么好拿的！”
就在众人以为无热闹可看准备散场的时候，杜如晦将手中的方子分别交到了王磊与孙子杜子衿手中：“你们自己也看看吧~”
话锋一转，杜如晦一脸欣赏的看着王磊又道：“果然后生可畏，王磊，你很好，至今跟你比，他输了！”
“输了？”秦沐雪愣在那。
褚飘也愣了。
杜家的老管家一脸诧异，杜子衿脸上的得意也瞬间凝固。
连王磊都一头雾水。
我赢了？
五十二比五十一，我明明少开一方，怎么会是我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