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在左顾右盼的同时脚下也在轻轻移动。.biquge
很快,就象是被什么力量推动着,正对着厅门几乎就是在大厅正中央的位置出现了一块空地。
别人都闪开,那个地方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动,他只定定地巍然地站在那里。
挨近他的人首先发现了他的不一样,然后突然感觉他的身上似乎散发着一股令人直透脊背的寒意。
他们不由自主的纷纷向一旁闪了开去。
于是,他就被很突出地显了出来。
这是一个很年轻的人。
看上去至多三十出头,个子不高,一袭黑衣包裹着笔挺的身体,瘦削,但刚键,整个人站在那儿就象他负于背后的那杆枪一样,笔直,英挺。
他的表情冷峻,紧闭的嘴唇显示着不容置疑的坚毅和决绝,略带忧郁的眼神里不时泛志冷冽的光芒。
他单手握着一把一丈一尺三寸的长枪,负于背后。
这杆枪很特别,枪身黝黑,枪缨雪白。
用白色做枪缨的枪绝对不多,据说普天下只有一柄。
那就是被列为天下“十大利器”之首的霸王枪。
这个人站的位置大概就在厅门与大厅尽头的中间,而且差不多刚好在中线上,所以,挨近他的人一旦闪开,他立刻显得特别突出。
尽管被突然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仍就静静地定定地站在那儿,表情平淡中带着威严,冷冽中带着轻蔑,就如一位气吞山河傲视天下的王者。
就在这时,一抹明媚的阳光穿过敞开的大厅的窗户洒了进来,恰好也洒在这个人的身上。
那一刻,他身上竟似炸起了一蓬锋利耀眼的万丈光芒。
阳光,已开始照耀。
*** *** ***
太阳跃起东方,阳光驱散浓雾洒满整个焕明山庄的同时,也洒进了南阳城里的静气轩。
一夜未眠的徐正明仍神采奕奕,这个人的精力好象是用不完。
阳光从门口照进来。
挨近门口的那片地面的青砖因铺满阳光而呈现出一片金黄色。
徐正明喜欢这个颜色。
他认为这对于今天的行动来说是一个好兆头。
他迎着门口的那片金色走了过去,站在门前,正看见冉冉升起的太阳。
太阳正对着静气轩的大门,仿佛专门为他而升起。
至此,他之前所有的烦恼已一扫而光。
他对着太阳笑了一下,返身又走回去,摇醒了正在椅子上打着呼噜的耿心忠。
耿心忠迷迷糊糊睁开眼,一见太阳已经升起老高,才知道自己竟在徐正明的静气轩了已经坐了半宿了。
他连忙向徐正明请罪,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睡着了。
徐正明微微一笑:“耿将军连日驻守五里坡,很是辛苦,怎么可能不困顿呢,倒是让你在这里委屈了半夜,我心里很过意不去呢。”
说完,又冲着外面吩咐伺候耿心忠洗漱,并立即备饭。
耿心忠口上说着不辛苦,心里却暗骂。
昨个儿大半夜的匆匆赶来,以为有要紧的任务呢,可交待完对付焕明山庄的计划也没让他走。既然不急着办,完全可以今天早上让他来,或者昨天交待完了让他走。何必让非得在这儿熬半宿呢?
不让走也可以,是不是也该找个可以休息的地方,怎么也不能就就么坐半宿啊。
居然还知道老子这些天很辛苦。
这种人办事儿真是让人搞不懂。
他心里对徐正明向无好感,所以暗自称他“这种人”,但这个“这种人”到底是哪种人,“这种人”究竟是个什么概念,他也说不清,他只觉得徐正明奸诈、阴沉、莫测、使让发怵,让人讨厌,所以他就把他归类了个“这种人”。、
正因为说不清,所以干脆以“这种人”名之。
反正不是好人。
但他不管心里怎么想,却绝对不敢表露出来。
秋月伺候着他洗漱完,饭菜也都端上来了,一盘馒头,一大碗胡辣汤,一大盘卤牛肉,外加四样看相不错的小菜。
这样的饭菜在耿心忠看来未免太寡淡了,但能在徐师爷的府上用早点,何其难得且荣幸,哪里还敢挑剔,再说也确实饿了,他只稍微客气一下,就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徐正明也一起吃了点,但他吃的很少,他喝着新沏好的茶,看着耿心忠吃完,慢悠悠地道:“焕明山庄的大戏想必已经开幕了。”
耿心忠抹了抹嘴:“这个时候了,说不定为争东西已经打起来了。”
“一定要打起来戏才热闹,只是没有我们,这出戏怎么唱都不会完整。”
“我们什么时候出动?”
耿心忠一副信誓旦旦蓄势待发的样子。
徐正明看了看窗外的太阳,道:“不急,我们主要是帮着他们谢幕,去早了,他们戏演的不过瘾,不过,准备工作倒是可以先做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一脸严肃,目光炯炯地盯着耿心忠,快速道:“你马上去神武营点齐一千人马,一定要最好的弓箭手,每人多带一倍的箭矢,兵进五里坡,包围焕明山庄,一旦里面的人察觉,即刻放箭射杀,一个不留。”
“是”耿心忠“腾”地站了起来,响亮地回应。
回应的虽然响亮,却没有马上行动,依然站在那里。
徐正明喝了口茶,淡淡地道:“耿将军觉得还有问题?”
耿心忠一顿,犹豫了半晌,终于大声道:“有。”
接着补充道:“准确点说,有两个问题。”
徐正明笑了一下:“说说看。”
“第一,焕明山庄座北朝南倚山而建,除了庄后,东侧也靠山,且山势陡峭险峻,只有西南两面空旷,这样的地势,全面合围,不易办到。”
“第二呢?”
“这些人全是江湖草莽,绿林豪强,当中颇有一些身手不凡的人,单纯这样围而射杀之,恐怕很难全歼。”
“嗯”朱焕明沉吟着点了点头。
耿心忠赶紧补充道:“末将有这些顾虑只是生恐不能完成徐爷交给的任务,误了徐爷的大事,绝不是想先推脱责任。”
徐正明站了起来,非常难得地笑呵呵地拍着耿心忠的肩膀道:“耿将军多虑了,你能把这些问题讲出来,恰恰证明你对这次行动是用心了,如果你没有任何顾虑,我反而不放心。”
他向前踱了几步,继续道:“焕明山庄的地形我已有了解,东北两面的山势对我们的兵丁来说,他们根本没法施展,但那些江湖人对此却可以应付自如,他们若要从那里突围,我们就算再有一千人也阻挡不了。”
耿心忠擦了一下额头的汗,躬身施礼:“徐爷明鉴。”
这家伙虽然让人讨厌,毕竟不糊涂。
徐正明接着道:“对付这些江湖人物,不同于行军布阵沙场冲锋,五里坡这样的环境里,你若向我保证能全歼他们,我反而不敢用你。”
他说完这翻话,耿心忠彻底地松了口气。
“我知道你还有一点担心,这些江湖人最重恩仇,今天一旦有漏网之鱼,他日必有后患,你我怕是以后的日子都不得安生了。”
“确实有这种可能,不过末将自会让他们认为今日行动是末将所为,绝不会累及徐爷。”
耿心忠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早就在盘算着日后怎么把这个黑锅完全都甩给徐正明。
徐正明又笑了一下,笑得有点冷,他用比笑容更冷的目光盯住耿心忠,缓缓地道:“我还没打算让他们漏网呢。”
不待耿心忠反应过来,他已接着道:“你带人尽力合围,确保西南两侧就好,其他我自有安排,这个时候,该进去的人都已经进去了,你可以去安排了。”
耿心忠又响亮地答应一声,向徐正明行了个礼,大步出了静气轩。
行礼的刹那,徐正明的话突然让他心头一动,脑子里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事情,但到底是什么事情呢,他却无暇细思量。
他现在唯一想的就是马上离开这个地方,离徐正明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