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弗矜的心情糟透了,许多时候,心底的话并非刻意要隐瞒,而是不是所有的疼痛都可以呐喊。.shung凌晨两点半,颜弗矜离开了医院,独自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开着车在公路上行驶,不知不觉的来到了天鹅河畔。天鹅河畔很冷清,白天里在水里和河畔嬉戏打闹的笑翠鸟、海鸥、野鸭、潜水鸟、鹈鹕和天鹅都已经倦鸟归巢。今夜,月色朦胧,除了几盏忽明忽灭的街灯,一个人影也没看到。
每当颜弗矜失意或遇挫时,他总想躲避人群,找一处没人的地方好好排解心情,他最常去的地方便是这天鹅河畔。他坐在河边的岩石上,天鹅河上浓雾弥漫。整个世界就好象都被迷迷蒙蒙的白雾笼罩着,分不清天和地的界限,看不清道路旁的树木和河上的小舟。远处树林之间的雾,时而聚合,构成一片白色的雾海;时而散开,像一朵朵在空中绽放的雾花。夜风吹拂,那雾推着雾,一忽移动,一忽停滞,一忽凝聚,一忽散开。除了水声,颜弗矜还可以听见夜莺的啼叫,百啭千声,却看不见它们玲珑身影。一团团微带寒意的浓雾不时扑在脸上,掠过身旁。平日那装着耀眼的高压水银灯泡的路灯,显得那么暗淡模糊,在翻腾缭绕的雾气中闪烁迷离。夜雾茫茫,颜弗矜就仿佛走进了一个美丽的童话世界。
颜弗矜想事情想得太入神,没留意一个身影已经来到他的身后。
“来一块tita克力饼干,如何?”
颜弗矜回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茜赛莉雅。
“怎么是妳?下了班怎么还不回家?”
“你也不是还没回家吗?”
“可是,妳怎么也会出现在这里?” 颜弗矜好奇的问。
“今夜发生的那些事,我晓得你的心里很苦,担心你情绪不稳定,所以,就悄悄地跟来了。来,吃一块tita克力饼干,把不愉快的事情都忘掉。我没骗你,真的很好吃的。记得我刚到珀斯不久,就有人告诉我这巧克力饼干是澳洲最好吃的巧克力饼干。一层巧克力,一层麦香,一层奶酪混合的口感是如此特殊。它虽甜,可是,吃多了也不觉得腻。所以,我就买一些放在车上,我一面驾驶,一面吃着这巧克力饼干,那该有多么惬意呀!人生最满足的事也不过如此。你说是吧!先吃这一块,吃不够,我车上还有。”
“谢了,不过,我没事,只是想到这地方来透透气罢了。”
茜赛莉雅在颜弗矜的身边坐下,把头靠在了颜弗矜的肩上,看着对岸朦胧的景物,茜赛莉雅说道:“在大雾里的珀斯竟然是如此的浪漫。”
“是呀!真的是人间仙境。”
“颜医生,我突然觉得你不适合当一名医生。”
“妳也这样觉得?”
“我觉得你更像一位诗人。你喜欢看雨、听雨,又喜欢一个人坐在大雾里沉思,多愁善感,情感丰富,不是诗人是什么?”
颜弗矜莞尔一笑,用一种疑惑的眼光看了茜赛莉雅一眼。
“怎么啦?你干嘛这样看着我?我说错话了?”
“我只是觉得今夜的妳和平日里那位冷面高傲的妳简直判若两人。那种感觉,一下子我也说不上来。”
“那是因为你还没真正认识我罢了。我可是一位外冷内热的女孩哦!”
茜赛莉雅深深的打了两个呵欠,忽然想起颜弗矜手上的伤, 便问:“你的手还疼吗?我刚才是不是太狠了?”
“没事,别放在心上。”
“一想起卡西欧心里就来气。一听到艾滋病就吓得屁滚尿流,他就吓得躲了起来,这还怎么当医生呀?”
“妳刚才就不应该拦着我,让我狠狠踹他两脚,好让他长长记性。”
“你这样做会惹祸上身的,你知不知道?为了他那种小人?不值。” 茜赛莉雅一面说活,一面在打呵欠。
颜弗矜瞧茜赛莉雅频频在那里打呵欠,估计她是太睏了,便说:“要不我们回去了,这里露水重,小心着凉受寒。”
“没关系,再坐一会儿吧!反正明天不用上班,我就喜欢看这里的夜景。你瞧,那白雾多迷人呀!曾经有人说过雾是一种期待,是一种顾盼,它积蓄着喜悦,积蓄着激动,更积蓄着希望。”
“我到现在都还没弄明白,那女孩本来就已经没事了,怎么后来说没就没了?妳不觉得这事有蹊跷吗?妳觉得到底是哪里弄错了?是不是那血浆出了问题?”
茜赛莉雅没出声,她已然昏昏睡去。颜弗矜不敢惊动,只由她静静的靠着在他的肩上小憩片刻。夜,更深了。雾,更浓了。。。
颜弗矜回到家里已是凌晨四点钟。韩舒蕲还没睡,她听到车声,知道颜弗矜回来了,却迟迟没听见他开门进来。韩舒蕲觉得奇怪,想着这半夜三更,黑灯瞎火的,他不回家,还能上哪儿去?韩舒蕲便掀开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慢慢的挪上摆放在床边的那张轮椅,然后,把自己从房间里推了出来。
韩舒蕲来到了客厅,从窗外望出去,看见颜弗矜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蹙眉深思,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的脸显得异常苍白。韩舒蕲认识颜弗矜这么多年,从来就没见他像今夜这般模样,那样的惆怅失意,压根儿一次也没有。
韩舒蕲估计或许医院发生了什么大事,她静悄悄把门打开,来到颜弗矜身旁,给他送上一杯热茶。颜弗矜无神的双眼看了韩舒蕲一眼,问道:“对不起,是我把妳给吵醒了?”
“没有,刚巧起来喝杯水,你就回来了。妈今晚给你留了一碗沙参玉竹瘦肉汤,很适宜像你这样经常熬夜的人喝。要不,我现在就去弄热了给你喝?”
“别麻烦了,现在没胃口喝。”
“怎么?有心事?是不是医院里发生什么事了?”
颜弗矜回答说:“没事。”他的声音很沉,正说明了他内心太嘈杂,很不踏实。
“回来了怎么不进去?外面这么冷,要不到里面去坐?小心别着凉了。要不,我进去给你拿件外套?”
韩舒蕲正想转身回到屋里给颜弗矜拿件外套,颜弗矜却拉住韩舒蕲的手,说道:“我不冷,只想在外面待一会儿,妳不睏就陪我说说话吧!”
韩舒蕲点了点头,看见颜弗矜落魄的样子,有点心痛。颜弗矜捡起地上的几片落叶,轻轻地在手心将它们搓碎,还发出簌簌的细响。
“你听见吗?那是仓鼠的叫声,它们好像感觉到你的忧伤,有事不妨说出来,总好过憋在心里难受,是不?”
颜弗矜还是没有开口说话,只不过喟然长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