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看着张瞎子问道。
在我心里对张瞎子一直是有怀疑的，他是因为婆婆找了他，他才答应帮助我。但是对上我那鬼媳妇的时候，张瞎子可是放狠话了，一边要动用那茅山宗的厉害符箓，一边还就算牺牲二十年性命，也要封我鬼媳妇百年。
这可不是一般的人情能办到的，我虽然不太了解婆婆的过往，但很明显，在我眼里她不过就是个苗寨出来的女人，没钱没势，这张瞎子凭什么这么卖力？
我还不至于真的以为张瞎子真是什么除暴安良斩妖除魔的侠士。这年头，侠士都得被饿死。
张瞎子皱着眉头，表情有些犹豫，不过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当初你婆婆来找我的时候，是带着’御九神引召东方轰震门雷帝符‘来的。”
我点了点头，这符箓昨晚就见到过，当时张瞎子掏出来的第一章王牌就是这个。
“这’御九神引召东方轰震门雷帝符‘本是我茅山宗至宝，不过前辈祖师带着它下山后就失踪了，没想到落到了苗家的手里。你婆婆带着这个来，就是要用这个换我来帮你。”张瞎子接着道。
“然后呢，现在你也算是完成了我婆婆的心愿了，咱们应该也了事了。你求我学道，又是个什么意思？”我皱眉不解问道。
张瞎子神情有些无奈，把手里的旱烟袋在旁边桌子上磕巴了半，才道：“这事也没什么好瞒你的，我就只了吧。你婆婆怕我收了东西又反悔，所以当时就给我下了心蛊。”
听了这话，我顿时一惊。
苗疆女子会下蛊害人，这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但是，在我的印象中，这也只是存在于传中的。没想到，面前这个张瞎子，竟然就是蛊毒的受害者。
“心蛊是苗疆蛊毒中非常厉害，非常玄妙的一种。它的特性就跟它的名字一样，只要不违心，就不会有事。”张瞎子的声音有些沧桑，一边还一边低声叹息，“她当时要我立誓，一定要帮你度过难关，否则心蛊发作生死两难。那时候为了师门的重宝，我被迫立下毒誓，种下心蛊。若是日后没有帮到你，那便生死两难。”
我一边听张瞎子，一边皱眉思索着。
按照这字面上的意思就是，张瞎子一定要帮我度过鬼媳妇这一劫。
不……不是“帮”，而是“帮到”。
昨晚张瞎子确实是帮我了，但最终解决却是因为我自己。这么看来，张瞎子这蛊毒发作几乎是注定的了。
张瞎子沉默良久，这才道：“你半没话，看来也是明白其中的关键了。昨晚我想了一整晚，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教你道法。日后你若是要毁约，也有了和那女鬼对抗的本钱……虽然和本意有些区别，但这终归是帮到了你，心蛊是唯心而论，帮到就可。”
他这话刚落下，就听“轰”一声响，那供奉在神坛上的一尊神像莫名其妙的就塌了。房梁上传来一阵咚咚声，就像被什么在用力敲打，那些灰尘不断落下，弄得我和张瞎子灰头土脸。
我被这下吓了一跳，不过立刻就意识到，现在这房间里可不止有我和张瞎子两人呢，还有一个隐身在我胸前人骨吊坠中的鬼媳妇。
看来鬼媳妇被张瞎子这话给惹恼了，这才施法警告。
不过，这话又回来了，如果两个人在我边上当面商量怎么整治我，这换我也会发火。
我赶紧把那吊坠摸出来，拿在手里轻轻捏了两下。也不知道这心意是否传到了鬼媳妇那里，不过一番抚弄后，这屋子里倒是再没发生什么异像了。
张瞎子等了半晌，直到周围没有再出现什么奇怪动静，他才接着道：“我都已经这把年纪了，倒是不怕那心蛊发作。不过我若是死了，这一身道术就真的失传了。”
我听着就有些奇怪：“你你是那什么茅山宗？那就是茅山道士咯。我见到处都有人打着茅山旗号算命什么的，这茅山宗应该不止你一个吧？”
张瞎子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不过我没碰到过其他茅山弟子。而且，哪怕都是茅山宗传人，大家所学都不同。像你的算命卜卦那是风水之学，算是道；而我学的是捉鬼驱妖，算是术。道与术本就是不可同一而论。”
我听了这个总算明白了点，这张瞎子大概就等于茅山宗的打手，山下有什么妖魔鬼怪的，就是他们这类人出面解决。
不过……
“那我平时听你给谁谁谁看风水，对了，那李沐家的别墅不就是你给看的吗？”
张瞎子枯瘦的脸颊难得的有些发红，咳嗽了半，才道：“我虽然不擅长风水之学，但终归还是明白些的，一般的安宅、卜卦、问吉凶还是能行的。”
这话的很含蓄，但我也不是傻子，稍稍想下就明白了，原来这丫一直就是骗人的！不过话又回来了，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妖魔鬼怪给他抓，要生活度日，总要掌握点别的技巧。
看着张瞎子现在的情况，我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上大学选专业的时候，一定要选好！
不过最终，我还是答应了张瞎子的要求，跟着他学习道法。
张瞎子确实有些可怜，一心想着找回宗门宝贝，好不容易找着了，又被婆婆威胁来对付千年厉鬼，为了怕他食言，还给种了心蛊。
前晚在杀人坡，如果没有他在，一个包子根本就挡不住我那鬼媳妇。无论如何，我这条命都是他救的，现在跟他学习道法，也算是了了他一个心愿。
见我答应了，张瞎子的脸色严肃了起来：“既然你决定要学，那我就要先告诉你我的来历。我是茅山宗第六十七代弟子，道号明心。茅山宗又称上清派，乃南齐永明年间陶弘景祖师所创……“
我一边听着，一边心头默默记着。背书我不行，但记故事的能力还不错。张瞎子这一番辞下来，我倒是记住了一大半。
“记好了吗？”张瞎子问道。
我点了点头，不过马上就反应了过来，张瞎子的眼睛可是看不见的。
“记好了。”
张瞎子沉声道：“完了宗门由来，就得我道家命格了。学道之人生在阳间却介入阴事，托身凡尘却窥探机，因此从学道的第一起，便命格不全，注定要受五弊三缺之苦。”
“五弊三缺是什么？”我好奇问道。
张瞎子道：“五弊是鳏、寡、孤、独、残，老来无妻为鳏，老来无丈为寡，幼年失亲为孤，老而无后为独，五体不全为残。三缺是指缺钱、缺权、缺命。”
我就觉得脑门冒冷汗，这五弊三缺简直有点丧心病狂了……如果全应在身上，那我宁愿让鬼媳妇带我走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