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生说:“仙人对鬼的了解程度可能不是太深。.鬼和人不一样,人生下来,只知道哇哇大哭和吃,即使将来再顽劣的,这个时候也只能任人主宰。鬼则不同,他生前的怨念有多深,死后的念力就有多强,个别念力极强的鬼,杀死一只念力弱的鬼,是有可能的。至于猫妖,修炼了四百年,法力应该在新鬼之上,但也不排除发生意外,或者因为粗心大意遭到杀害。”
“猫妖有灵魂吗?”
“修成妖了,自然就有了三魂七魄。”
“何不把猫妖找来问问?”
“我也想过,可当时不是我当值,被兄弟队收走了,已送入了鬼门关,不好打草惊蛇。”
“除去猫妖和鬼,另外几十桩所谓的小案,又怎么说?”
“那几十条性命,有猫狗鸟兽,其中一些还是凡人饲养的宠物。死法怪异,传了出去,引起一些关注,原本冷冷清清的地方,这几日不时见到有人拍照摄影。好在那两桩大案,肉眼凡胎无法发现,所以影响有限。”
一边说着,就来到了这一系列罪案的现场。
地面上,绿色线条勾勒出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轮廓,显示着被害者的各种信息。这些线条,凡人看不见。
散落各处的绿线条正好构成以法院为中心的一个大圈。夕誓能感觉到,他们出现在这里的时候,人类的宠物,即使躲在密闭的房屋里,也都悄悄找了个角落藏好,生恐来者不善。
夕誓问:“雷部可有派人来过?”
洪生说:“案子算小的,还不至于惊动雷部。罗酆山纣绝宫派人过来查看过,没有得出结论,已经打道回府。而正巧他们来的这两天,这地方突然就清静了,一件血案都没有发生,这种状况一直维持到现在。”
“貌似这鬼也知道躲着鬼吏?”
“想必是的。纵然是厉鬼,也不太愿意招惹鬼吏。”
“现在鬼吏走了,而这鬼杀戮上了瘾,不大容易戒断,还会再次现身。” 夕誓断定。
“这是我们的机会。”洪生说。
四人决定留在附近隐藏下来,等待厉鬼再次出现。
藓唯一担心的是费小郁。费小郁既不是厉鬼,学道又无成,现在手无缚鸡之力,比做人的时候还不如,跟着原是来看热闹的,哪知道要对付的鬼这么凶残?有心想送她回去,但是一来一去……夕誓说,留下吧,她和洪生负责捉拿艾梅,藓负责保护费小郁,可以对付得过来的。
这一带是老城延伸出来的新区,既有新建的小区和法院,也有还没来得及拆除的工厂,以及一座荒凉的山丘。
一行人看中了那片山丘,到山上找了个绝佳位置藏好,从这个角度看山下,无论是法院,还是小区,以及工厂,全都一览无遗。
十分钟后,太阳躲到了山后面,天色暗了下来,厉鬼就跟约好了一样出现在这片区域。夕誓腰间,等活石大放光芒。
夕誓评价说:“前所未有的强大。”
那鬼借着夜色,在马路上溜达,但是街道上除了汽车来来往往,小动物早已绝迹。
“她想干什么?”
只见那鬼站在路边,向马路招手。
“糟糕。”别看鬼卒人高马大,这回却是吓得浑身抖糠筛。很显然,那鬼的目标,不再是难以寻觅的妖或者鬼,也不是大气不敢喘的人类宠物,而是人类。
还好大多数司机不那么习惯乐于助人,对之置若罔闻,但最终还是有一辆车停了下来。探过头来的是个胖子,问她要去哪里?
一种意见:“不能让她上车。”
另一种意见:“我们如果在人前现身,就是违反天规,被土地或者太岁部的巡吏察觉,麻烦大了。”
女鬼指了指前面,愚蠢的胖子招呼她上车。鬼连车门都没拉开,直接就坐上了后座。
看得出这胖子平时缺少女人缘,载了个女鬼还得意洋洋。挂挡、起步,一边开一边问后座的女鬼:“美女,到底去哪里?咋不说话哩?”
发现美女依旧一声不吭,胖子瞄了一眼后视镜。那女鬼伸出舌头,又黑又长的舌头都拖到了车垫上,然后又收回去。胖子怀疑是自己看花了眼。女鬼又瞪起鸡蛋那么大的眼珠,终于吓到了胖子。车子在马路中间打了好几个转后,停在了路边。
胖子没绑安全带,被自己的车子甩得七荤八素,晕了过去。
女鬼开始掐他脖子,忽然发现自己的脖子被谁给掐住了,原来是赶到的夕誓出手了。
女鬼一脚踢开夕誓。这脚生猛,夕誓飞出车外,中招的部位好不生疼,镇魔塔里的魔兽都不曾这么虐过她,于是明白猫妖是怎么死的了。
好在她有帮手。洪生从副驾进入,顺手抹煞了司机遇鬼的记忆,掏出镣铐要锁女鬼。女鬼挺忌讳遇见鬼卒的,没有正面对抗,而是选择逃跑,她来到马路中央。
一阵急刹,一辆汽车穿过女鬼的身体,横着停了下来,车上慌慌张张下来一个司机。
女鬼朝司机张开血盆大口。趁司机看呆了的瞬间,夕誓赶到,从后面一脚踹在司机的腿弯。司机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洪生上前敲晕他,也抹去了他的记忆。
女鬼发现今晚敌人强大,不敢恋战,往废弃的工厂方向逃走。
藓和费小郁姗姗来迟。藓问洪生:“是不是艾梅?”
“是她。”
这趟没白跑,但那黑灯瞎火的工厂,却是藏身的好地方。
有几道淡淡的光亮,从一间厂房里透出,引起了藓和费小郁的注意。但洪生却对光亮不感兴趣,他凭经验认为,鬼不太会放着这么多黑暗角落,而朝有光亮的地方去。
四个人兵分三路,洪生和夕誓分头搜索黑暗地区,藓和费小郁接近那所透着诡异的光的车间。
二人也不敲门,直接闯入。让他们意外的是,没有机器的厂房里坐满了人,灯火通明。之所以外面只能隐约看到几丝光亮,是因为窗户都钉上了木板。
台上站着三个人,台下坐着数百人。台上一人手舞足蹈,大声告诫台下听众一些语重心长的话,两个壮汉侍立在他身后,像是保镖。台下个个眼神灼灼、脸色潮红,望台上之人如望神明。
台上之人嚷嚷着:“……你说你不识字,没关系,我教大家‘生天经’。‘生天经’每天念一遍,保自身,每天念两遍,保家人,每天念三遍,健体魄,每天念四遍,可长寿,每天念十遍、二十遍,等生天娘娘坐回了天庭,升你做她的御前大臣……”